“難不成……是驸馬?”
不等宋淵答話,元九璃便拼命搖頭:“不可能!我還是清白之身,怎會落胎?”
她捂着下腹,面色駭然。
落胎……原來自己這些日子的不适,皆是因懷有身孕!
至于孩子的父親……
元九璃緩緩垂下眼簾。
她淪落至如此境地,必得抓住根救命稻草。
宋淵,就是這根救命稻草。
“女子有沒有孕你自己哪會不知?”太醫忙撇清自己,“姑娘怎能質疑老夫的醫術!”
此刻宋淵反倒冷靜下來。
“元姑娘是昨日在回京路上遇到歹人才受的傷,公主即将與我完婚,祖母于金陵特許她回京觀禮。”他拱手恭敬道,“還請太醫再仔細診治,我與元姑娘清白,全系于太醫之手。”
“哼!若驸馬不信,大可再找個郎中來!”太醫拂袖,翻了個白眼,“至于你和她的清白,隻有你們自己心中有數!”
蕭玉容受太醫此話點悟,連連颔首。
他們清白不清白又有何礙!
若一口咬定,這流掉的孩子就是驸馬的,今後他便隻能和元九璃綁在一塊兒!
“唉,驸馬也别太過傷心,你們年紀尚輕,日後有的是機會再懷子嗣……”她出言安慰道。
蕭玉容上一世從未得過賢良之名。
此言一出,就連她自己都差點感動的五體投地。
“蕭玉容!”宋淵猛地呵道。
照婵兒立刻擋在蕭玉容身前,眼睛都快越過頭頂:“驸馬還敢直呼公主名諱!
“這婚事是陛下親賜,驸馬未迎娶公主進門,就讓外頭女子先懷了子嗣!
“幸好落胎了,不然将來公主誕下第二子,這國公府怕是無半點他們母子的立錐之地!”
她說的句句在理,衆人皆頻頻點頭。
一時之間,竟有府中下人勸道:“世子還是快些處理了吧,若被老爺和夫人知道,少不得動用家法……”
誰知元九璃一聽要處置她,突然拖着帶血的身子滾落床下,艱難朝宋淵伸手:“兄可看到了?公主她不惜收買太醫,誣陷我清白之身……說不準,路上劫匪也是她安排的!”
蕭玉容雙目逐漸瞪大。
“我一直疑惑,這一路順利,為何會在快到京城時遭人截殺?”她凄慘一笑。
“為何?”蕭玉容也頗好奇。
元九璃收起笑容,死死盯着她道:“既然公主出嫁前,已調查過我與養兄,想必早已知曉我們之事……如今你又在此假裝做起好人!”
“這……是何意?”
她竟要嫁禍自己?
果不其然,元九璃沖宋淵指認起她來:“宋郎!這一切定是公主所為!
“她得知我們有情,怕我成了你們夫妻間的阻礙,便派人在半路截殺我……
“如今見我沒死,又收買太醫說我失了清白……
“此刻又跳出來充好人,假惺惺要我做妾,在你面前博賢良之名……”
蕭玉容緊鎖眉頭,她甚至主動接納元九璃為妾,卻不想——
元九璃這是要自己上位做正室!
若公主無德,被夫家厭棄,雖不能休棄,最終也會淪為“和離”結局。
偏偏蕭玉容最不喜歡被迫。
她原可以考慮主動求父皇答應和離,可看着元九璃對宋淵滿目渴望……
她忍不住欺負了回去。
這二人相愛可以,但在奪位之前,世子夫人的好日子她還是要享受一番的!
蕭玉容指着自己,委屈地話都說不利索了:“本公主好心收留你……你……怎能恩将仇報!”
宋淵不由擡了下眉毛,雖面上不動聲色,心中憋笑已快憋出内傷:蕭玉容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過公主今日剛入了他府邸,萬不能讓她今夜便受了欺負。
于是他輕咳一聲,擋在蕭玉容面前。
“元姑娘可知,污蔑皇室公主是何罪?”他垂眸,冷冷看着地上之人。
元九璃頓時心生委屈:“兄為何不探查一番,便要說我是污蔑……”
“那元姑娘僅憑猜測,就要定她的罪,又該如何說?”宋淵眉目淩厲,“給公主道歉!”
他這一呵斥,元九璃直扯着他袖子,眼角淚水滑落:“有了新歡便忘了舊愛……明明是你我相識在前,如今她卻憑着好出身把你搶走……”
“等等!”蕭玉容立即打斷她,“誰、誰搶你宋郎了!我堂堂一國公主,會稀罕同别的女子搶男人?”
宋淵蹙眉。她不稀罕,為何不求陛下收回賜婚!
“宋郎……”元九璃也快撐不住了,她如今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後背刀傷疼,還是下腹墜痛,隻覺地上冰涼,身子也冰涼起來,“快救我……我好痛……”
宋淵後退一步,袖子從她手中滑落:“男女授受不親,請元姑娘自重。”
元九璃差點昏厥。
“哎呀!”蕭玉容身子一歪,捂上胸口往宋淵身上倒去,“夫君,我心疾發作,頭也疼得厲害……”
“公主!”宋淵面色大變,扶上她的雙肩,“太醫,還不快救治!”
“元姑娘可瞧見了?”她停下手中動作,推開宋淵,“往後你若老實,這府裡便有你的一席之地,本公主另有要事,着實沒空搭理你。”
眼下她還是得找機會跟元九璃說清楚,她無意和宋淵再續前緣。
“公主無礙?”宋淵語氣頗為無奈。
“自然無事的。”蕭玉容吩咐太醫,“還是勞煩大人快給她治治,千萬别讓她死在這兒,回頭被有心人說成是本公主我逼死的!”
說罷便頭也不回離開此地。
這可是大婚之夜!
宋淵被此事攪得頭疼不已,更是後悔聽了祖母的話,讓元九璃入府。
他亦警告她道:“元姑娘是個聰明人,當知我為何容你留在府裡,待你傷好,必要還我一個清白!”
*
“公主,驸馬來了。”
蕭玉容身着薄紗流光溢彩斜倚在寝榻上,紗帳被微風拂過,露出那傾國傾城之貌,令人過目難忘。
“他不陪他的受傷小青梅,來這兒做什麼?”
“公主莫要忘了,今夜是你們大婚……”照婵兒換了兩根喜蠟點上,“洞房還未入。”
這洞房……還用入嗎?
她想起前世種種。
宋淵着實對她太好了,讓她至今不敢相信,都是假的。
自做了驸馬都尉,領了閑職,他亦無心再求仕途,整日陪在自己身邊。
到後來,她都膩了,逐漸對他冷淡,他也如常随她出入。
衆人都道,他已化作公主身邊一道背景,也不見他有任何毫無怨言。
直至奪位。
蕭玉容至今不明白,明明他一直常伴左右,何來時間謀劃行動?
這一回,她定要仔細留意。
“公主。”門被輕輕叩響。
照婵兒打開一條門縫,見是侍女琉璃,便放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