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的大門和張家沒什麼兩樣,依舊氣派,隻多了兩隻石獅子,瞪着兩隻碩大圓眼,望着來來往往的人群。
蕭玉容從馬車内往外瞥了一眼,隻見國公府的馬車已停在門口,正被下人帶去側門。
想必她的婆母,國公夫人蔣氏,已帶着張大人的母親進去了。
她掌心微微滲出汗意,竟有些興奮。
“夫人可想好了?若是張大人果真讓那外室來冒充你,你打算如何處置?”她問。
楊氏是個有分寸之人,蕭玉容讓她收拾打扮一番,她并未因要在宴席上壓過外室風頭,而穿得太過隆重,反而裡外套了淺藍配深藍裙衫,莊重整齊又不奪目。
“我……”她垂下眼眸,老實回答,“我不知。”
蕭玉容隻得暗暗提醒:“若你想回揚州,我可幫你要回他張霖所拿所借楊家财産。”
楊氏一驚,猛地擡頭,目光中一片慌亂:“殿下全都知曉?還望殿下不要怪罪,他的官位雖來路不正,可也怪我家逼迫,是我父親他想……”
“他想利用張霖作跳闆,帶你楊家幾個後輩棄商從官?”蕭玉容打斷她,“你以為張大人會乖乖任人擺布?究竟誰利用誰,還未可知,卻要你一女子夾在中間……你就沒想過逃離?”
她目光下移,不經意間看了一眼楊氏的小腹。
此時楊氏還未曾有孕,那個可憐的女兒還未出生……
她的結局,帶給人的隻有憤恨,她一點都不同情她,隻可憐那個小姑娘,早早沒了娘親,還要受張家虐待。
既然還未出世,那便不要來受苦了!
楊氏緩緩低下頭,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喃喃道:“我還能逃到哪裡去?”
蕭玉容微微搖了搖頭。
看來不親眼見到,她是不會下定決心了。
“我有一事不明。”楊氏目光有些躲閃,“公主殿下錦衣玉食,過得自然比我們這些普通百姓順心,然而您卻願意如此幫我,不知是否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你想問,我有何目的?”蕭玉容面色一凜,冷笑道,“夫人生于商賈之家,倒是見慣了人性,我的确有目的。”
楊氏毫不意外:“公主殿下說的沒錯,生于商賈,自知‘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可我比那些官家小姐少了彎繞,慣于直來直去,還望公主明示。”
“本公主缺錢。”她見楊氏坦誠,便也直言不諱。
“若我記得不錯,我家郎君前幾日剛向公主獻金,買了這跻身滿場達官貴人的機會。”
“沒有水源,水總有枯竭的一天。”
蕭玉容拿水作比喻,“我原看上了楊家生财的能力,不過如今見了你,我改了主意,想必你自小對生财之道耳濡目染,聽聞楊家的生意場有你的手筆。”
“公主是想讓我為您所用,為您生财?”楊氏有些詫異。
蕭玉容默認,一雙美目直直盯着她,直懾心底。
“走吧。”她冷冷起身,并未再問楊氏是否願意,隻道,“那個你素未謀面的外室,今日可要好好去見上一見。”
待見到了,她有信心讓楊氏轉了心意,留在她身邊!
*
秦府這宴既是為東宮背後鋪路所舉辦,來的人自然皆是達官顯貴。
一個個熟悉的面龐從眼前閃過,蕭玉容也在盡力回憶每個人的生平及下場。
見她不時皺眉,仿佛不太有興緻,秦夫人忙叫了自己幾個女兒前去陪客。
蕭玉容被一群美麗少女圍了起來。
鮮活的氣息撲面而來,如風吹皺一池春水,令她活了兩世的心也不再麻木,跟着蕩漾起來。
“殿下生得好看,身邊跟着的人個個也都不俗。”一群莺莺燕燕,七嘴八舌地說着,秦府的後花園中頓時熱鬧起來。
蕭玉容幾位皇姐并未赴宴,怕是為東宮避嫌,所以這女眷之中,她倒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連帶着身邊楊氏,也不時被人問起。
“這位姐姐是誰家的?怎之前好似從未見過?”衆人好奇打量楊氏。
蕭玉容為大家介紹:“這位是張夫人,張霖張大人之正妻。”
“張夫人?怎又來一個張夫人?”
“怎麼,還有别的張夫人?”
後花園中霎時安靜下來,隻餘一片竊竊私語。
“方才那位王氏,也自稱張霖張大人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