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個大婚之夜讓我妹妹受窘的妾室?”
長公主饒有興緻看着席間,中央跪着的女子面容姣好,垂首一副柔弱模樣,然脊背卻挺的直直,似有一股傲氣在。
兩側衆人也不時私語,發出驚歎:“這妾室神态自若,相貌氣度皆出挑了些……”
“哼,梁國公世子好福氣,身為驸馬也不缺美妾相伴。”
這一時之間,說什麼的都有,席間正上演男子互博之戲碼,也瞬間沒了看頭。
長公主斜倚在榻上,眼波流轉,笑道:“你也莫怕,今日是本公主聽聞席間有人議起你,心血來潮,才喚你過來一見。”
元九璃看了眼左側第一排,冉松正跪坐在二皇子席後,沖她點頭,緊捏的拳頭放松了不少。
“謝長公主厚愛。”她規矩答道。
長公主又将目光轉向宋淵和蕭玉容,意味深長道:“五妹妹也不必氣惱,長姐這裡多得是俊美男子,今日……就随你挑!”
她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長公主擡手,賜給元九璃一個席位,正挨着宋淵。
如此一來宋淵左右兩邊一妻一妾,似乎就要上演一場好戲。
可惜蕭玉容心不在此,她來來回回看了半天,也不見顔時半個身影,隻好向宋濯眨眼示意。
宋濯也覺得奇怪,顔時不知何時退了席,此刻讓他上哪兒找人去?
于是他隻能從袖子裡伸出一根手指,悄悄指了指外邊。
蕭玉容心領神會,對宋淵道:“我去更衣,去去就來。”
宋淵作勢要起身:“我陪殿下。”
“不、不用了!”她狀若害羞般推了他一把,道,“這種事還用你跟着?再說有侍女們伺候,我們才坐下沒一會兒,你我皆起身離場,讓長公主瞧見不好。”
宋淵停下動作,遲疑了一下,又對幾個侍女吩咐:“照顧好殿下。”
長公主府是長姐及笄那年,父皇賜給她的禮物,蕭玉容雖來得次數不多,卻也知此府邸占地已是西郊近百畝,貿然随意走動,定會迷路。
所幸府内有湖位于正中,隻要離岸邊不是太遠,總能找到方向。
宋濯招來一艘小船。
“你且在這船上等一等,我去找人。”他急的滿頭大汗,如今這大好機會,若是白白浪費豈不可惜。
蕭玉容四下裡看了看,隻見這湖上茫茫一片,若是出了事,恐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雖說此時離宋濯害她之時還遠,她也不得不防備道:“要不然算了,見他也不急于一時。”
“别啊,顔将軍說了,自從你嫁為人婦,見上一面簡直難上加難,他讓我務必把你帶來。”宋濯毛毛糙糙扯過一個侍女的手,“你帶着人呢,怕什麼,這長公主府的船夫也不是吃素的,還能把你扔湖裡去不成!”
蕭玉容下意識瞥了一眼船夫。
這船夫身高八尺,身材颀長,可卻有些瘦弱……
正憂心之際,隻見那船夫掀開鬥笠,露出一張白生生的俊俏臉面。
柳扶風?蕭玉容頓時放下心來。
自上回那風月場所一别,柳扶風入了書局客棧,安心讀書,算算日子離春闱開考也沒幾日了,不知為何他竟在長公主府給人撐船……
宋濯看她目不轉睛盯着船夫看,不由翻了個白眼:“呵呵,長公主府連個船夫都逃不過相貌俊美……如此,你可放心了?”
蕭玉容不動聲色上船,讓侍女在岸邊等着。
“你去吧,今日這府裡風景甚美,我也趁此逛上一逛。”
宋濯目送船隻遠去,暗暗松了一口氣,接着馬不停蹄去找人了。
船在湖上,很快被柳扶風劃到了一處隐秘角落,此處大片荷葉接連碧天,是個适合悄語之地。
“柳公子為何在此?科考将近,在此搖船不怕耽誤了前程?”蕭玉容蹙眉,不解問道。
柳扶風放下船槳,又将鬥笠戴好,遮了半邊臉,才在她對面盤腿坐下。
“公主不必憂心在下,這等營生隻是權宜,春闱我志在必得。”他眉頭緊鎖,似有萬千仇怨,“倒是公主,那夜公主救下我,說有要事吩咐我去做,今日得以相見,還請公主示下!”
蕭玉容猶猶豫豫将他上下看了個遍,此人絕頂聰明是毋庸置疑的,回想上一世他也并未同宋家站在一起,反倒帶領一幫文臣第一時間同宋家割袍斷義,撇清了關系,是個可靠之人。
柳扶風又從腰間摸出那半塊玉:“在下願以這信物起誓……”
“我信你!”蕭玉容立刻出聲打斷他,她一看到這所謂的“定情信物”,直想跳起來離得遠遠的,“快收起來吧!”
“貴重之物,确是該好生收着。”他又仔細把那塊玉用袖子拂了拂,視若珍寶般放回腰間,還将繩結系緊了緊。
蕭玉容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