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竟遙被送去了醫院。
醒來時,他躺在病床上。
身邊空無一人。
他看着白花花一片的天花闆,眨眨眼睛,随後扭頭看向旁邊。
他左手還挂着點滴,無法擡起來去拿什麼。
不一會,有人推門走進。
桑竟遙轉頭看去。
是桑槐,他大哥。
他是家裡的幺兒,最小的那一個,所以,和大哥最親的也是他。
桑槐走進了他的床邊,手裡拿着病例:“現在就隻剩下你一個人了?”
桑竟遙微微點頭:“其他人都死了。”
桑槐垂着眸,看不見其中的情緒,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桑竟遙收回了眼神,用右手撐着自己,坐起來。
“是明年退役嗎?”
桑槐回過神來,聽見這句話後點頭。
但小時候最親的,長大後也就沒那麼親了。
隻是現在就隻剩下了兩個人,再怎麼不親,也隻能依賴彼此。
又過去了幾分鐘,門再次被推開。
一身風衣的渡奈手裡提着個保溫壺,推開門走進來。
看到坐在病床邊的男人後,他挑了挑眉,随後看向桑竟遙,用嘴型說:你家裡人?
桑竟遙朝他眨眼,算作是回應。
桑槐常年訓練,身後有什麼動靜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能察覺的。
早早在渡奈靠近時,他就已經察覺到了動靜。
不過聽腳步聲上看,來人還挺穩重的。
會來VIP病房的人也不是什麼普通人,而且這一樓層的,都是VIP,醫院自然是會加強防護防止不懷好意的人來鬧事。
渡奈繞過病床,走到了桑槐的對面,拉過陪護椅,坐下。
他将手中的保溫壺打開,旋即盛了一碗加了青菜的粥,手裡感覺着溫度差不多了,才用勺子舀起,遞到桑竟遙嘴邊。
桑竟遙微微張嘴,抿住勺子,将粥一點點喝了下去。
桑槐問:“你朋友?”
桑竟遙喉嚨裡輕輕哼了聲。
桑槐又不說話了,隻靜靜的看着手中病例。
渡奈也不說話,直到喂完了粥,他才開口說:“不能吃太多,容易消化不良。”
桑竟遙自然是明白的,也沒說什麼。
桑槐目送着渡奈走出病房後,才說:“為什麼來這邊?”
桑竟遙低頭:“我覺得桑鷹的死,還有我們全家的死,都跟這棟樓裡的鬼有關。”
“都是滅門案,整個滅門案裡,隻有兇手和哥哥兩個人活着。”
兇手,哥哥。
哥哥自然是桑槐。
那他是兇手嗎?
自然不是,如果他是兇手的話,那麼他不可能不知道。
除非他是有精神分裂。
桑槐沉默。
片刻後道:“不用想這些,桑鷹和其他人都是我家屬,也是軍人家屬,警方自然會重視這門案子。”
“主要是,你确定你的心理沒出現任何問題?”
桑竟遙自信道:“吃什麼什麼就香,還能一手搬一盆花。”
桑槐無情戳破:“醫院檢查到你有輕微雙相障礙的方向。”
“……”
“我在這邊有套别墅,你搬過去住,别住沒有防護措施的房子,既然是滅門案,那兇手肯定也會想着把你給殺了。”
桑槐嚴厲道:“我平時都在隊伍裡,不能經常照顧你,這次也是因為事情實在重要,才被批準出隊。”
“身邊盡量讓你那個朋友跟着你,别落單。”
桑槐再次低頭看手表的時間:“我還要處理家裡的一些事情,先走了,鑰匙放你花店裡了。”
桑竟遙點頭:“知道了,再見。”
桑槐直接站起,轉身離開了病房。
渡奈一直在病房外站着。
桑槐從病房裡出來後,渡奈就微微側頭過去看壯碩的男人。
桑槐跟瘦小的桑竟遙是兩個極端,一個是衣服都阻擋不住的精壯,一個是穿衣服都覺得空蕩蕩的瘦小。
桑竟遙很瘦,也很輕,将桑竟遙扛起的時候,渡奈幾乎用兩隻手就能握住桑竟遙的腰。
這樣瘦的人,到底是生活在什麼環境裡的?
渡奈臉上不顯情緒,嘴裡說:“大舅哥下次見——”
桑槐面無表情,站定在渡奈身前:“竟遙最近可能會經常遇到一些麻煩事,麻煩你照顧照顧他了。”
渡奈和桑槐的身高差不多,隻差一二厘米。
聽見桑槐的話,渡奈輕輕一颔首:“都是朋友,當然會照顧他。”
桑槐便放下心,往着樓梯口那邊走去。
渡奈則是扭身推門走進病房。
方雪青緊跟其後地從另一邊樓梯口跑過來,手裡拎着個文件袋。
走進病房後,渡奈坐下來,直言不諱的說:“當初給你介紹屋子的,是誰?”
“這種屋子,怎麼可能還會有人出租,就算有人急着要出手,警方也會先收走鑰匙,并且封控整個屋子,沒理由你會租到的。”
桑竟遙躺在病床上,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被窗外陽光一照,更顯得他柔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