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和以往的人不同。”

身後傳來老頭的聲音。

桑竟遙轉頭看去，剛好看見老頭使勁伸着手，從樹上摘下個果子。

眼見着老頭要咬下第一口，桑竟遙出聲提醒：“你的牙。”

老頭：“……”

老頭悻悻然的扔開果子，握着權杖站起來：

“以往的人，大多數在前面，需要很大的功夫，才能分清楚，是現實還是幻境。”

“但你不同，很輕易的就能分出來。”

老頭那眉毛實在是太長了。

長到連眼睛都能一塊遮的嚴嚴實實的。

但即使是眼睛都被遮住，桑竟遙也還是從中看出，老頭是在笑。

“也包括，看見熟人即将掉下懸崖，你無動于衷。”

“大多數的人啊，看到熟悉的人有危險，第一反應都是先救下來，而不是思考那是否是真的。”

“該說你冷血，還是說你清楚的知曉，這就是幻境呢？”

雨還在下。

甚至越下越大。

老頭擡起手，擋住頭頂的雨：“哎喲，給我淋着涼了快。”

桑竟遙外套自帶兜帽，暫時還不需要擔心這個。

防水材料制作的，根本淋不着他。

老頭見桑竟遙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搖了搖頭：“看來你是冷漠。”

“不過放心，在這裡的一個月裡，你會有所改變。”

他走上前來，想要跟桑竟遙并肩走上去先。

但才剛邁出去一步，他腳下就猛的打滑。

“哎哎哎救我救我！！”

桑竟遙還是毫無反應。

他看着老頭往後倒去，然後側頭，看向自己身後。

隻見，剛剛才掉下去的老頭，正穩穩的站在他的身後。

老頭摸着自己的胡子：“真冷血啊你。”

桑竟遙垂着眼簾：“如果不冷血，我現在試煉就失敗了老頭。”

老頭：“……叫我唐村長，别叫我老頭。”

桑竟遙擡手将兜帽往下拽了拽：“知道了，老頭。”

老頭索性不再管這個稱呼。

他往前走，走到桑竟遙面前：“但我挺驚訝的。”

“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的，會是曲戍行這小子。”

“我以為至少會是渡奈。”

他扭頭看着山頂邊：“這說明着，你的以後裡有他。”

“讓我更想不到的，他居然沒誘惑你過去救他，雖然現在這樣的，也符合他的性格。”

老頭笑着搖了搖頭，轉身帶着桑竟遙往山頂走：

“你的第三個試煉，是在不動用技能的情況下，讓一個鬼，走上往生路。”

桑竟遙跟在他身後，聞言擡頭問：“請問，一共有多少個試煉？”

老頭掰着手指數了數：“一共……十個。”

桑竟遙腳下一滑，直接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

前方的老頭咯咯笑着：“年輕人，抗壓能力還是不行啊。”

十個試煉，換誰來都得瘋。

在這之前，桑竟遙還隻是個脆皮鴨。

跑四百，累，跑一千，氣喘籲籲。

走個一千多步去食堂，懶得去。

摔一跤都得瘸半個月。

現在要他來過十個訓練。

還可能要他從山頂走下去。

還不如讓他一輩子就在這個山上生活，當個山頂洞人。

面朝下的趴了一會，桑竟遙擡頭。

老頭一個踉跄，摔倒在地。

桑竟遙面無表情。

老頭罵罵咧咧的分裂，分裂成了好幾個一模一樣的老頭。

等分裂完畢，其中一個老頭站在桑竟遙跟前：

“就這麼準備放棄了麼？”

桑竟遙擡眸：“沒見過睡覺的嗎？”

老頭收回伸出的手：“……睡覺的見過，但在試煉裡面睡覺的，還真沒見過。”

桑竟遙一邊擦幹淨臉上的泥，一邊站起身來：

“那剛剛好，讓你長長見識。”

這次老頭表現的很明顯。

一看就知道，是幻境。

等走上山頂，老頭在最前方轉過身來：

“你在我們中間選一個，選中真正的我，我就讓你到下一個試煉去。”

桑竟遙低頭拿出打火機，“你還喜歡用這種老套路嗎？”

他伸手，用打火機燎了下眼前這一個老頭的手臂。

老頭沒反應。

于是他又開始燎下一個老頭的。

燎了一圈，老頭才反應過來，氣的跳腳：“你這是作弊！鬼是不應該有痛——”

“哎吼吼！！”

他猛縮手臂：“渡奈都沒你這麼虐待老人。”

“至少騎完老奶奶闖紅燈，他還會把老奶奶扶回去。”

桑竟遙收了打火機，看着周圍的老頭全部消失：“有用就行了。”

“我本身就沒什麼道德。”

這次換成他走在了前方。

老頭在身後氣哄哄的：“你道德與法治絕對零分！”

桑竟遙回頭看他：“料事如神啊老頭。”

一拳打在棉花上，老頭在原地自顧自氣了會，便消失了。

下山的路也不是一路通暢的。

剛走到一半，桑竟遙就發現，眼前的路是數不盡的。

一眼望去沒有盡頭。

他看着眼前暢通無阻，卻兩邊大樹都一模一樣的路，轉身，去看身後的路。

也是一樣的。

兩邊路就如同鏡面對稱一樣，除卻光影，沒有任何不同。

這次不是幻境了。

也不是鬼打牆。

鬼打牆雖然也包括這種，但是鬼域，也有包括這種情況。

既然是鬼域了，那麼，這裡就隻能是……

試煉範圍。

這次的試煉内容是，在不動用技能的情況下，讓鬼走上往生路。

但現在鬼影都沒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