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滿臉無辜的鬼,桑竟遙頭上頂着松鼠,面無表情發了會呆。
發完呆,他站起身,拿出另一個紅繩,将歪脖子鬼脖子上的紅繩連接起來,握在手裡。
現在還在下雪。
但剛剛把歪脖子鬼身上雪吹開的那陣風,将周圍的雜木全部吹開。
桑竟遙也納悶,為什麼這些風大到能吹倒樹木,卻沒辦法吹動他。
剛走出兩步,桑竟遙手上一緊,差點整個人都往後倒去。
頭頂上的松鼠叫了幾聲,求生欲很強的抓緊了他頭發。
“……怎麼不走?”
桑竟遙回頭去看歪脖子鬼,看見歪脖子一副呆呆傻傻的樣。
過了一會,歪脖子鬼還是沒有動彈。
桑竟遙便走上前去,想要看看歪脖子鬼是什麼情況。
結果剛靠近,歪脖子鬼就忽然走動起來。
桑竟遙後仰着頭,後退一步。
離開了一米以内的位置,歪脖子鬼又不動了。
桑竟遙隻能無奈的再次靠近。
這下他總算是搞懂了,這個鬼,是個巨嬰。
隻要他不靠近,就不會走。
但偏偏這樣走又是最慢的。
歪脖子鬼走的并不快,相反,一步就需要走三秒鐘。
還是磨磨蹭蹭,走一步就得休息好一會的那種。
等走了好一會,都沒有看見出口,桑竟遙才停下來。
他看向歪脖子鬼,命令道:“帶我從這出去。”
歪脖子鬼十分緩慢的擡手,摸着自己的頭。
桑竟遙看着他的動作,又看着他放下手:“……”
到底肯不肯帶他出去。
好在歪脖子鬼也隻是撓個癢。
下一秒,桑竟遙眼前的情景發生變化。
重新回到山頂下一點位置時,老頭就在不遠處。
手上仍然是執着的拿着果子。
還沒等咬上一口,老頭一個扭頭,對上他的視線,被吓得後退一步摔下了山。
桑竟遙淡淡看着。
過去沒多久,老頭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
“吓我一跳。”
“這麼快完成?”
“我一起至少要用上好一會。”
桑竟遙沒有回頭,垂眸看着腳下濕漉漉的泥土。
恐怕下山又是一件難事了。
老頭從身後走上來,手裡拿着個本子。
他戴上副老花鏡,眯着眼看:
“嚯,叫你操縱個鬼,你連帶着其它三個都給我做上了?”
桑竟遙這下回頭了。
他看向老頭手裡的本子,問:“還完成了哪三個?”
老頭伸出中指,指着本子上的内容:“耐心,能分清每個鬼所念的,按照需求去做。”
“還有學會利用血液。”
桑竟遙盯着他那中指:“……你知不知道這樣子的手勢,是不太禮貌的?”
老頭舔了下手指,翻頁:“知道啊,我就是故意的。”
桑竟遙:“……”
老頭并不覺得有什麼。
畢竟他也不怎麼講禮貌。
“接下來,是你的第七個考驗,心神俱亂的情況下,保證自己的安全。”
“最後的這三個試煉,也是可以一起做的。”
桑竟遙皺起眉:“哪三個?”
老頭掰着手指道:“除去我剛說的那一個,還有最大幅度使用技能,收起技能。”
“做完最後這三個,你就算是解放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完成。”
老頭笑眯眯的,說:“幾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折在這。”
“除了蘇村長養的孩子以外,還沒有人一次性的就能夠通過。”
桑竟遙看着他那副欣慰的表情,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老頭仍是笑着,“因為啊,他們從小就是被作為天才培養的。”
“他們不會覺得累,覺得不公平,覺得難受。”
“因為他們,拼的就是這股韌勁。”
老頭意味深長笑着,消失在原地。
方才消失沒多久,桑竟遙便忽的覺得,心口一陣刺痛。
他猛的擡手,抓住心口前的衣服,腿軟的直接跪倒在地。
雪越下越大。
他就跪在樹叢間,看着周圍的雪地越來越厚。
直到淹沒了他的膝蓋。
他整個人都趴了下來。
心口仍在不停的刺痛着。
像是有無數根針在同一時刻,從各種方向刺進了心髒,又從心髒裡頭穿出來。
心髒已經沒了知覺。
仿佛有數不清的針線,将它捆綁起來,挂在密密麻麻的血管間。
血管連不上心髒,他也渾身冰冷。
良久,桑竟遙才擡起頭。
再擡眸,他眼底裡全是陰鸷。
連着瞳孔都有些散。
眼神都集中不起來。
他用力撐着冰涼雪地,緩慢的站起來。
在他的眼裡,周圍并不清靜。
到處都是鬼魂在群魔亂舞。
老頭說,要最大幅度的使用技能。
他的技能是通靈。
以及,回到過去。
桑竟遙站在這雪地上,身上一片冰涼。
隻是,他連身上的溫度都感覺不太到,别說使用技能。
就算是讓他下山,他也隻能蝸牛爬一樣慢慢的爬到山下。
剛站起來這麼一會,桑竟遙便再次心口一痛,重新跪回雪地裡面。
他兩隻手撐着地,終于是趴了下來。
雪越下越大。
松鼠在他身下突地冒出來,甩一甩身上的雪,幾步跳過來。
它看着桑竟遙嘴角的血絲,吱了一聲。
桑竟遙睜開眼,看着這到現在還抱着松果的松鼠,晃了一晃頭。
身邊已經漸漸有鬼魂聚集過來了。
如果他不站起來的話,那麼他的試煉極有可能在這一刻失敗。
失敗之後,就得重來。
桑竟遙強撐着一股力,坐起來,顫抖着手伸進口袋,拿出根紅繩來。
他眼神已經失焦,晃來晃去,始終找不到定位點。
有一隻鬼靠近,伸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