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在哪裡見過嗎?”連鶴忙問道。
“七天前的夜晚,母親從宮中帶回一些紅色果幹,說是聖上禦賜的佳品,然後便随手遞給了我。”辛二娘回想着當時的情形。
“但我當時沒胃口就沒有接,隻是讓母親自己享用。吃完果幹不久,母親就自述手腳發軟、胸口疼痛,到了第二天整個人就昏迷不醒了。”
“母親是從宮中回來後才出現這些症狀的,所以我猜想她或許在宮裡遭遇了什麼算計,故不敢聲張。為了方便治病且不引人注意,我便将母親帶到了此處。”
“掌櫃的可有找大夫上門瞧過病?”
“有,我找過好幾位大夫,但他們都道不出個所以然來。因母親重病在床,我甚是心煩意亂。偶然間目睹姑娘在酒樓救人,醫術之高實在是令人贊歎。而且,我還留意到姑娘不是本地口音,所以推測你初來乍到京城,尚未有複雜的關系糾葛。如今母親病情危急,我反複思量,這才決定冒昧請姑娘前往家中為母親治病。”
“那這樣正好印證了我的猜測。前段時間距京城四百多裡的衆遙城水患成災,那裡的中藥種植園地貯存的很多藥材都被雨水泡壞了。我在進城的路上看到太醫署高價收購部分藥材的公告,其中就有杜仲,而且需求量還不少。這說明了近日皇室成員可能有使用杜仲的需求。”
“令堂是太醫,為皇室成員診治而接觸到杜仲,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由于她是在偶然的情況下吃了聖上禦賜的密果才中毒的,所以我認為她是被誤傷了。畢竟沒有人能預測到聖上會把密果賜給她。”
連鶴沉默片刻後又繼續道:“杜仲的功效是補肝腎,強筋骨以及安胎。這樣看來,宮裡的皇室成員都有可能會用到杜仲這味藥。但如果結合密果的珍稀程度來看,在皇宮裡最有可能同時接觸密果和杜仲的人,是聖上。”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故意要謀害聖上?而不是密果和杜仲正好同時出現在皇宮裡,然後被姥姥誤吃了?”年兒十分震驚地問道。
“現在我也沒有充分的證據可以證明就是有人要謀害聖上。但是密果這種北嵇果實,想要得到實屬不易。”
“可是偏偏有人剛好得到了,然後又将它獻給了聖上,而最近某位皇室成員剛好有使用杜仲的需求。這一切真的不會太巧了嗎?因此我推測那位皇室成員大概率就是聖上。”連鶴略加思考後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蘭傲和北嵇向來不和,民衆之間也互不往來,所以密果幾乎不會在民間流通買賣。這就說明了密果應該是貢品,具體的來源應該不難查到。”年兒仔細分析後說道。
連鶴忽然想起了什麼,随即目光便轉向辛二娘:“這幾日宮裡有差人來尋令堂回宮嗎?”
“沒有。母親在昏迷之前,就跟聖上告假了,說是身體不适,需修養幾日。”
“那就好,說明宮裡還沒有人中毒,要不然令堂肯定會被召回太醫署的。”
“這樣的話就有兩種可能,一是那位皇室成員吃了杜仲但沒吃過密果。二是目前還處于太醫制藥階段,那位皇室成員還沒有吃過杜仲,現在阻止還來得及。”連鶴為老人家掖了掖被子,“我能做的隻有盡力救治令堂,宮裡的事就拜托你們了。
話音剛落,連鶴便不自覺地想起了剛才的診脈結果,她發現老人家的體内竟有着祝雲台的内功心法。
這個發現讓連鶴異常欣喜,因為她好像找到師傅口中所描述的師姨了。
連鶴從師傅的口中得知:祝華師祖在五十二年前收養了師傅和師姨二人。彼時,師傅才十二歲,師姨也就隻比她大兩歲。
兩人跟随師祖同時修習了她老人家最擅長的醫術與推演之術。春去秋來周而複始,她們一起苦練了六年本事。
說來也是巧合,大概是因為天賦不同,到最後師姨善習醫術,對推演之術隻是略懂一二。而師傅正相反,她擅長推演之術,卻對醫術不甚了解。
兩人本應像往常一樣日複一日地修行,但四十六年前發生的一場大瘟疫擾亂了她們平靜的生活。
在成興二十六年,也就是令華元年的時候,蘭傲國發生了一場大瘟疫,那會兒疫病橫行,到處都是被瘟疫奪去性命的民衆。就連開國女帝成興帝也是在那一年因瘟疫而駕崩的。
師姨知道之後,執意要下山去救助百姓。在那種情況下,她認為隻有入世當太醫才能憑借自己的學識幫到更多的人,即使日後深陷朝堂紛争也無怨無悔。
為此,向來喜歡清賢雅居的祝華師祖還和師姨大吵了一架。見無法說服師祖,師姨最後趁着夜色偷偷下山了。自此一去不回,杳無音訊。
想到這裡,連鶴迫不及待地重新梳理了一遍已知的信息。
此刻躺在床榻上的老人家——她和師姨年紀相仿,身份又和師傅先前所提到的和師姨想入世當的太醫相符。
最重要的是,她和師姨一樣體内都有着祝雲台的内功心法。
這套内功心法對于祝雲台弟子來說至關重要,因為它是入門必習的内功心法。
門下弟子唯有先修習了這套内功心法,方可繼續修習推演之術和醫術。否則的話,将會給身體帶來難以承受的損傷。
與此相應的是,推演之術可以最快最準确地追尋到修習過此心法的弟子的氣息,而醫術則可以診斷出來某個人是否修習過這套内功心法。
結合種種情況進行分析,連鶴覺得眼前的老人家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師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