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桐的帶領下,衆人于申時回到了得望山莊門口。
“為了山莊的安全起見,兵器不可帶入山莊。此外,江莊主規定每個人進出山莊之前都要被搜身,就連我也不例外。諸位,請多包涵。”
紀桐話音剛落,幾個侍女便圍了上去,站在了衆人面前。
“來吧,先搜我。除了兵器以外,其他個人物品可以帶入山莊嗎?”尹葵拿出了一個小香囊,“比如,防蚊香囊什麼的。我特别招蚊子,沒有這香囊今夜怕是無法入睡。”
紀桐接過香囊細嗅了一番:“芸香草?裡面還有其他東西嗎?”
“沒有,就隻有芸香草。呐,不信你看。”說着,尹葵就從紀桐手裡拿過香囊,并打開了其頂部的封口。
“好,那你帶進去吧。”
在尹葵之後,餘下的衆人也都逐一接受了檢查。
進入得望山莊後,紀桐将衆人引至一座寬敞僻靜的庭院前。
“這處院子有六間房,剛好夠六位一人一間,房門上貼有各自的名帖,請諸位先在此稍事休息。此外,今日是上巳節,按照慣例應該臨水宴飲,所以江莊主将于酉時在湖邊的雅芝閣設宴為諸位接風洗塵。屆時,會有侍女來此處帶你們赴宴。”
在囑咐過衆人關于山莊的一些注意事項之後,紀桐便離開了庭院。
姜年帶着連鶴與袁照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其餘三人則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一進入房間,姜年便迫不及待地攤倒在床榻上:“這一天折騰下來,真的好累啊。終于可以稍微休息一會兒了。”
“年兒今日确實辛苦了,你先睡會兒,到了酉時我再叫你。”袁照柔聲說道。
“有一件事,我覺得必須得跟你們說一下。”連鶴單手撐着腮幫子坐在茶桌旁。
“什麼事?”姜年聞言立馬從床榻上起身向茶桌走去。
“你們有注意到剛才在山莊門口第一個被搜身的尹葵嗎?”
“有些印象,一路走來她好像不太愛說話,怎麼了?”姜年在茶桌邊坐了下來,說話間給每人都倒了一杯茶。
“還記得我與你提起過,兩年前我曾在連巍山下救治過一名北嵇病人嗎?她就是那個北嵇病人。當時她摔傷了腿,整個人奄奄一息地躺在了樹林裡,然後我路過把她救了。”
“你是如何确定她是北嵇人的?”袁照疑惑地問道。
“北嵇人的腳背大多會比蘭傲人的要高,我給她診治時發現她亦是如此。此外,那時她說京城官話并不像現在這般流利,頗有些磕磕絆絆。”
“等她傷勢稍微好些後,我就直接問了她。也許是念在我對她有恩,她不僅和我說了實話,還送了我一些密果幹。”
“沒錯,我先前在連巍山駐邊時,也發現了北嵇人腳背較高這一特點。”袁照贊同地點了點頭。
“兩國之間現在已經禁止往來了,那她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呢?會是北嵇派來的細作嗎?”姜年問道。
“不清楚。今早她在上報住所與職業時,說了自己家住京城且家中經營着一家糕點鋪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連鶴回憶道。
“那她會不會威脅到年兒的安全?我們要向莊主說明她的身份嗎?”袁照擔心地說道。
“尹葵應該不是沖我來的。我們來到山莊是臨時起意而非事先定好的計劃,可她來得比我們更早。除非她有預知的能力,否則絕對不可能知道我們的身份。雖說如此,但她來這裡必定是有所圖謀的,所以她也會擔心自己的身份被暴露。如果她為了杜絕這種情況發生,那她就很有可能會傷害阿鶴這個唯一知情人。”
“不用擔心我,我緊跟着你們就好了。我記得林刺史說過,山莊有幾百個護院呢。因此,我覺得尹葵應該不會輕易出手。”連鶴不緊不慢地說道。
“阿鶴說得對,明面上她是不會出手的,但我們也要考慮到她從背後下手的可能。阿姐,我們要時刻看住阿鶴才行。”姜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至于莊主那邊,我認為先不要和她說。蘭傲律法規定,一旦發現北嵇人須立馬上報。若是拆穿了尹葵的身份,明日這個認親大會就不一定能舉辦了,而我們也很難拿到桑葉。此事關乎衆遙城諸多百姓的性命,我們要慎重考慮。”連鶴凝思片刻道。
“你們說得有理,我們先觀察一下她的一舉一動,看看她來山莊究竟想幹什麼。”
"嗯,隻能這樣了。"
在說完尹葵的事情後,三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半個時辰後,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李小姐,該去雅芝閣用晚膳了。”
“阿鶴、阿姐,該去吃飯了。”姜年輕輕地喚着趴在桌上睡着的兩人。
将兩人喚醒後,姜年這才站起身來去開門。
“李小姐,請随我一同前去雅芝閣。”侍女對前來開門的姜年柔聲說道。
“知道了,麻煩領路。”一說完,姜年便将房門開得更大些。
侍女這才看到姜年身後還有兩人,于是便說道:“兩位小姐也請一起跟我來吧。”
當經過一個院子時,衆人突然聽到了裡頭傳來了嘈雜的聲響。當她們停下腳步循聲望去時,映入眼簾的是站在走廊邊上對話的兩人。
“阿宣——廚房裡的水快用完了,你快去後山挑些回來,作為新人要有些眼力見。”王大廚催促道。
“王大廚,能否先找個人替我?昨日我的腰扭傷了,現在仍然疼得厲害。”阿宣右手扶着腰說道。
“别廢話了,讓你去你就得去,我們得望山莊不養閑人。”
“知道了,我把這根昆侖瓜切完了就去。”阿宣晃了晃左手拿着的昆侖瓜。
“我要過去阻止那個王大廚,人家姑娘都受傷了還讓她去挑水,簡直不把她當人看。”袁照勃然大怒道。
“诶,請小姐切勿這樣做。”侍女伸手攔下了袁照,“你現在進去,确實能幫得了阿宣一時。可你若是離開了山莊呢?王大廚驕橫跋扈慣了,等你走後他肯定會變本加厲地欺負阿宣的。”
“對啊,阿姐。你冷靜些,我覺得這位姑娘說得在理。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仨努力在明日的認親大會上拔得頭籌,等我們任何一人成為山莊繼承人後就可以把王大廚趕出山莊了。”姜年勸慰道。
“嗯?這兒不就有一口井嗎?為何要舍近求遠去後山挑水?”聞言,連鶴指着一旁的水井好奇地問侍女。
“後山的水是山澗泉水,莊主覺得泉水比較清冽甘甜,所以她的吃食都是用後山的泉水制成的。至于府裡其餘人的吃食,則是由這口井的井水制成的。井水來源于衆遙城最大的一條水脈——滂成江。滂成江潤澤四方,就連遠在三十裡外的衆遙城護城河的水都是從那裡流出來的。”侍女停下腳步,耐心解釋道。
“為我們接風洗塵的宴席也都是泉水制成的嗎?這樣的話,挑水人豈不是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