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又死不了,活着也痛苦,沈錦本想直接絕食,不想鼻息間聞到了食物的香味後,他的肚子背叛了他。
“來,我喂你。”宋解春權當沒發現沈錦的異樣,盛了食物的勺子遞到沈錦的嘴邊。
沈诩山見沈錦還是不動,與宋解春對了一下眼神後,開口說:“三叔你是不是想先見爺爺再吃東西?沒關系,我現在就可以去把爺爺叫來。”
“别!”沈錦一驚,下意識張嘴吃下了遞到他嘴邊的食物,“……”
宋解春彎唇笑,“這就對了嘛,虧了誰也不能虧待自己呀。”
“你們兩個威脅我?”沈錦突然莫名地感覺到了自己此時此刻的确還活着,神色複雜。
宋解春二人沒否認,手上的動作也沒停。
左右這一時半會兒他根本沒辦法拒絕,沈錦索性開擺,隻要是宋解春遞到他嘴邊來的食物都張口吃了下去。
熟悉的味道很快就勾起了他還未曾獨自一人出遊時的記憶,那時候他自诩讀書天才,縱然因着自己是商賈之子的身份不能去考科舉,但他去遊曆天下,着手編著遊記,寫下自己的見聞,成為一方散士也不錯。
如果不是後來被那個村子下藥下蠱強行留下,一留就是十幾年,他現在早就完成自己的目标了。
沈錦想着想着,突然就給自己想氣了,等宋解春的勺子再遞過來,他把那勺子當成那個女人,狠狠地一口咬下!
頓時一聲脆響,宋解春和沈诩山眼睜睜看着沈錦把勺子咬碎,嘴裡溢出鮮血來,驚得兩臉變色,“小舅/三叔!”
宋解春反應極快,轉手把碗塞給沈诩山,就動手掐住小舅的下颌,迫使他張開嘴,小心翼翼地把嘴裡屬于勺子的碎片清理出來,給小舅嘴裡劃出來的傷口止血。
“你說你,吃個東西這麼用力作甚?難不成你還想吞勺子自殺?”一想到這個可能,宋解春就頭疼。
沈诩山臉色難看,“如此,豈不是防不勝防?”
這一心想死的人,世間誰能攔得住?
“我看,還是讓沈幸去通知爺爺過來吧?”他們兩個小輩的勸說,沈錦不聽,那就讓他親爹來總行吧?
宋解春時下也沒别的辦法,便也就點點頭,“隻能這樣了。”
“等等!”沈錦掙開宋解春的手,忍痛解釋:“我不是想吞勺子自殺,隻是想到了生氣的人一不小心用力了點兒,你們相信我!”
宋解春盯着沈錦看了半晌,發現他好像的确不是撒謊的樣子,可他心裡仍舊還是有些不放心,萬一是小舅的僞裝太好,以至于讓他沒看出來端倪呢?
“既然如此,那你和外祖相見也沒什麼了吧?”
“就是!反正你已經不想死了,早晚都是要跟爺爺相見的。”沈诩山點頭附和。
沈錦眼皮子猛地一跳,“我沒說我不想死了。”
“那就更應該要讓爺爺來了!小舅你時隔多年回家還沒跟外祖見過呢!”宋解春使了個眼色給沈诩山,沈錦剛才用了不少食物,想來應該能撐起父子相見的情緒起伏。
沈诩山無聲點頭,把碗放到桌上就往外走。
人眼睛看不見的時候,耳朵就會變得極為敏銳,沈錦幾乎立刻就聽到了有人離開的腳步聲,他臉色頓時就繃緊了起來。
“我,我還沒做好準備,你們讓我緩緩。”
“趁熱打鐵,時間拖得越久,小舅你就更加沒勇氣見外祖了。”宋解春握住小舅的手,同時悄悄替小舅把脈,察覺到指下的脈搏強健了許多,他神色一松,不枉他費那麼多周折。
“小舅,你失蹤了多少年,外祖就擔心了你多少年,現在你回來了,你真的忍心不跟外祖見見嗎?”
沈錦沉默,這不是忍不忍心的問題,是他近鄉情怯,他怕感受到一絲一毫的責怪,盡管他爹可能不會,但他受不起一點可能性。
“小舅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麼?可以告訴我,我或許能給你想個法子。”宋解春敏銳地察覺出沈錦的猶豫,循循善誘。
沈錦苦笑,“你外祖要是想臭罵我一頓,沈家家法伺候我,你一個小輩能有什麼法子?”
“啊?合着您是在擔心這個?”宋解春哭笑不得地扶額,“您咋想的,外祖哪兒是那麼不講理的人?他擔心你還來不及呢,怎可能會家法伺候您?”
“臭罵一頓倒是有可能,畢竟您一走就是沒消息很多年,外祖他有多擔心你就會有多想罵你。”
“您總得讓外祖發洩發洩不是?”
沈錦想到他記憶裡的爹兇起來的模樣,禁不住渾身一抖,“你沒見過你外祖發火的樣子,你不懂。”
“他不需要見,阿春乖巧得很,這輩子都不可能會看見我發火是什麼樣子。”沈仲時的聲音落下,人也踏進了屋裡。
他的身後還跟着霍戰離。
宋解春眉頭一皺,霍戰離跟着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