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臉色尚好,原本無神的雙眼裡頭在此刻像是多了點什麼。
“解春你可算是來了,要不是你給的東西防住了她,我們差點就中招了!”沈诩山回頭看見宋解春,眼睛瞬間就亮了。
說起來,方才還真是驚險呢!
雖說他們一早就被宋解春告知這女人可能會在外頭天羅地網搜捕她之際挖地道鑽進來,但等真的看見人進來了,他們一開始差點就掉以輕心着了這女人的道。
她的身上竟然帶了不少的蠱蟲!
不過一個照面的功夫,她手裡的蠱蟲就跟不要錢一樣往他們的身上撒!
密密麻麻的蠱蟲迎面而來,光是看就已經頭皮發麻了,遑論那些蠱蟲還是奔着他們來的,幸好宋解春早給他們每人身上配了蠱蟲害怕的藥。
不然,他們這會兒肯定已經被那些蠱蟲侵占了身體。
宋解春聞言下意識垂眸,果然在地上看到了很多蠱蟲的屍體,多到什麼程度呢?
他本是要走進去的,現在發現有點難以下腳。
“這麼多蠱蟲養起來要費不少心力吧,你倒是真舍得。”宋解春大緻分辨了一下,盡管地上這些蠱蟲屍體中有些很普通,但其中也不乏有上等的蠱蟲。
這些蠱蟲若換做是他養的,現在死了這麼多,早心疼死了。
木頭娘聽見耳熟的聲音,才勉強将自己的目光從沈錦的身上移開,落到宋解春的身上,很快将他認出來:“原來你們是一家的啊!”
“那我的女兒娶了你為夫正好啊,我們可以親上加親!”
該說不說,木頭娘這腦子長得真清奇,她不是看不清眼下的形勢,但她仍舊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執着地認為她做的都是對的。
宋解春記得初見她時,她并不是這個樣子,而是跟天底下千千萬萬普通百姓家中女主人一般的溫婉,現在再看卻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夫君,我們回去吧,帶上他一起,婉娘他們還在家中等着我們歸家呢。”木頭娘沒得到宋解春的回應也不在意,她的目光重新又落回了沈錦的身上。
沈錦氣笑了,絲毫不遮掩自己對她的恨意,“你不顧我的意願強将我留在那個破村子,現在還想讓我跟你回去?”
“可笑!我恨不能撕了你,扒皮抽筋以報我那被你磋磨的十五年!”
“那怎麼能叫磋磨呢?我們明明就很幸福。”木頭娘可不認磋磨人的罪名,她喜歡沈錦,在家給他最好的,他除了不能離開村子之外,别的還有什麼可不滿的?
她敢說這天底下就找不出第二個比她更愛沈錦的人!
沈錦:“……”厚顔無恥!
“是你得償所願很幸福,他可一直都活得很痛苦。”宋解春繞過那些死去的蠱蟲,走到小舅的身邊,擡手扶住了小舅。
“阿春?”沈錦怔了怔,下一刻他手裡被塞進來一物,摸着像是弓箭,他頓時懵住了,“這是?”
“弓箭,我知道小舅你摸得出來。”宋解春手把手地讓沈錦把弓挽起,對準木頭娘的方向,“你心裡最恨的人此刻就在你的前方,隻要你松手,就能取了她的小命。”
木頭娘臉色一變,“不,不行,你不能這麼做,我們可是正經拜過堂生了三個兒女的夫妻啊!”
“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做的再不對,也罪不至死!”
沈錦手上一抖,不是因為那女人的話,而是為他即将能手刃仇人興奮到發抖,“阿春你确定嗎?你的箭術準不準,别到時候射偏了。”
“小舅不放心的話,就睜開眼自己來?”宋解春二話不說,直接撤手,随後盯着沈錦的眼睛,該刺激的時候刺激刺激,說不定眨眼的功夫,沈錦就看見了呢?
沈诩山察覺宋解春意圖,故意開口嫌棄:“三叔,解春除了在醫道上的造詣不錯之外,别的都不行。”
“跑一圈就喊渾身疼的人,别說準頭了,您那手上的弓箭拉開都費勁兒。”
沈錦下意識點頭,剛才他就感覺出來了,阿春手把手讓他把弓拉開的時候的确是有點費勁兒,還不如他一個讀書人。
“就你話多,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宋解春半真半假地瞪了沈诩山一眼。
沈诩山沖着宋解春扮鬼臉,再看沈錦時,眼底滿是擔憂:宋解春這法子到底行不行啊?
三叔現在瞧着,好像跟之前的狀态沒什麼兩樣?
“夫君……”木頭娘哀哀戚戚。
沈錦不為所動,權當沒聽見,他合上眼片刻,再睜開,那雙原本無神的眼睛竟有了清明之色!
他看見了!
“咻!”破空聲響起,沈錦手上的箭奔着木頭娘心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