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我踩着路燈投下的光斑回到公寓。仰面倒在床上,我的目光随着天花闆上的光束遊走。
系統消失的實感終于在此刻湧上來,像漲潮的海水,一波又一波沖刷着這些年積壓的郁結。我捂住眼睛,嘴角卻不受控制地上揚。
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我點開和覃斯言的對話框,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半年前——是我發的一句“辛苦你照顧思黎”,他沒有回複。
我很想現在就給他打電話,把我所有的不得已都告訴他,或許一切會就此回歸正常。
但上次任崎去找他鬧過之後,我沒有這個把握了。
手指懸在撥号鍵上方許久,我撥通了思黎的視頻電話,剛入夜不久,也不知他睡了沒有。
鈴聲響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不會有人接聽。
畫面突然亮起,思黎的小臉擠滿屏幕,“媽咪!爹地在給我講故事呢!”
角落裡,我看見覃斯言穿着一身藏藍色家居服,正低頭翻着一本童話書。
我看見他躺在一身家居服的覃斯言懷裡,面前是一本故事書。看到視頻接通後,他隻是淡淡瞥了一眼,随即拿起自己的手機。
“是嘛,”我強撐住情緒,笑着回應,“講到哪個故事啦?”
“是一本講小馬的故事,”思黎将故事書的封面拿給我看。本來興奮的他突然撅起嘴不悅道,“爹地給我講過很多新故事了,媽咪怎麼還沒回來……”
我的心猛地揪緊,一時語塞。
系統的事情很難和常人說通,覃斯言都未必能理解,更别提和思黎了。我該如何解釋自己長達半年的缺席,以及半年後突然的回歸呢?
“思黎,如果……媽咪明天就回來呢?”我試探地開口,“你會高興嗎?”
透過屏幕,我看到覃斯言翻書的手猛地停住,但他始終沒有擡頭。
“真的嗎?”思黎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随即又故作老成地闆着小臉,“那你要帶很多很多好吃的才可以。”
覃斯言終于擡起頭,目光穿過屏幕直直看向我。那眼神太複雜,像是壓抑着無數未說出口的話。
閑聊幾句後,覃思黎歡歡喜喜挂斷了電話,但我的懸着的心還未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