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饒饒抿唇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扁扁嘴,委屈巴巴道:“還是挺疼的……”
昨天走了一天,加上這屁股墩一摔,直接給她疼哭了。
她身子骨兒哪裡受過這種罪……
“是我不好。”
封恕歎氣,伸手按住她腦袋揉了一把,軟聲安撫:“你去旁邊坐着歇會兒,我來弄筍。”
“那倒是不用……”
江饒饒也不好意思再占他的便宜,忙忍着身子的肌肉酸痛,幫着快速撿挖出來的筍子。
體力活全讓封恕幹了,江饒饒沒出什麼力,但還是累出了一身汗。
中午下工休息,村民們幹了一早上活計,都大汗淋漓,渾身是土,圍着村會計熱熱鬧鬧讨論誰上午挖的春筍最多,有說有笑。
截止到所有村民們都下了工,村書記點點本子,朗聲笑道:“今個兒早上是二羅家幹得最多啊,但是跟第二名差不太多,就二十幾根筍子,第三名是下鄉的知青封恕,封恕你小子可以啊!”
“你小子可以啊!”
村民們驚訝,紛紛朝他豎起大拇指笑:“大家夥兒可都是一家老小齊上陣的挖,你小子,自己一個人就把人全家老小的活計給頂了!”
“沒給我們莊稼漢丢臉!”
大家對他的認可度很高。
村會計正要扯叨他兩句,人群裡突然有人喊:“那誰家的幹得最少啊?可别不是偷偷摸摸躲懶不想多幹啊!”
這話問的,容易得罪人。
但村會計笑笑,也沒怕,點着本子就說:“知青點的,那幫子細皮嫩肉的知青,五個男人,四個婦女,硬是沒封恕一人幹得多……可真是人比人得丢。”
說着,他搖搖頭,擺擺手:“行了,不說那些,大家夥兒都趕緊回家吃飯去吧,睡個午覺,下午兩點到山腳集合,我們繼續幹活。”
江大海磕磕煙鬥,補了句:“誰能拿到今天額外獎勵的十個工分,就看下午了。”
村民們振奮:“肯定是我家拿的。”
“我家,那得是我家。”
彼此之間差的數量都不大,家家戶戶全家老小齊上陣,多拼一把,下午都很有可能拿第一。
隻有知青點的幾個知青,扶着鋤頭狼狽的打團站在一邊,臉色特别難看。
封恕無視那幾個知青投來的目光,随意的擡胳膊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泥土随着汗水擦拭,糊得東一塊兒西一塊兒。
江饒饒仰頭看着他的臉,笑得眉眼彎彎,像隻偷腥的小貓。
封恕細不可見的勾勾唇角。
“你去我家吃午飯吧。”
村民們都散了,就他們幾個落在最後面。
江饒饒扶着腰,有點累慘了,慢吞吞跟在拎着兩把鋤頭還背了個大背簍的封恕身側,顯得有氣無力:“繞回你家去好遠……要是能幫忙做飯就更好了……”
小姑娘想要幫忙的心思直白得不像話。
隐隐約約的依賴感,封恕感受着,渾身酥麻,想也沒想的“嗯”了一聲。
回過神,懊惱翻湧而來。
他一個大男人,跑去小姑娘家裡吃飯算怎麼回事?!
但是答應都已經答應了,封恕緊抿着唇,一時間沒找到拒絕的借口。
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村頭的家。
江護界歡快的推門進屋,随手把小鋤頭和帶回來的一顆春筍往地上一丢,噔噔噔跑去搬了條闆凳過來給江饒饒:“姐姐你快坐,我去給你打水洗手。”
小崽子太過懂事,江饒饒有心心疼他,卻因為嬌氣的身子骨兒,沒法幫上半點忙。
忍着疼吃力的撐着闆凳坐下,江饒饒深深呼出一口氣。
轉眼一看,封恕輕車熟路的進廚房洗了手,兌了一盆溫涼水給江護界洗手,還端了一盆熱水出來。
“從暖壺裡倒的熱水,你洗手,泡泡腳,不然下午還有得疼。”
他把熱水盆放到江饒饒腳邊,紅了耳朵尖,不敢看她,悶頭起身道:“我跟江護界做午飯,你可以放心在這裡泡腳,泡完就能吃午飯了。”
“啊,嗯,謝謝你呀。”
江饒饒心懷感激,慢吞吞的去換了一身幹淨的睡衣,踢掉鞋子,拉起褲腳,把腳丫子放進熱水盆裡泡。
午飯吃得簡單。
封恕不知從哪掏出來一塊兒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和幾個雞蛋,把五花肉切片煎出葷油來,淋上醬油炒,香噴噴又下飯的醬油炒肉出鍋。
剩下鍋底的葷油直接炒焯過水之後的春筍,又鮮又香。
那幾個雞蛋則蒸了雞蛋羹,淋上一點點香油和醬油,橙黃的色澤勾得人能吃下兩大碗飯。
江護界端坐在餐桌上,手捧着粥碗,眼睛緊緊盯着面前的三大盤菜,眼裡的饞意溢滿出來。
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她還是第一回吃上三個菜。
江饒饒埋頭悶悶的吃着,突然覺得有點心酸。
封恕放慢了吃飯的速度,時不時給她夾幾筷子菜,偶爾也給江護界那小崽子夾一筷子。
等斯文乖巧細嚼慢咽的江饒饒吃飽,放下碗筷後,封恕才真正開始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