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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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學校如期開學。

一大早，江饒饒剛洗漱完，穿着打滿補丁的破舊棉質睡衣，松松垮垮，睡眼惺忪的捏着竹筒漱口杯和毛巾站在院子水井旁發呆。

柔順的長發還沒梳理，幾措呆毛翹起來。

才早上六點多，天色剛亮不久，外面還有霧水飄落。

旁邊，江護界跟很多小夥伴約好了，一大早興奮得背着他的小挎包上蹿下跳。

江饒饒是被吵醒的，好久沒試過早上六點多就起床了，她腦子還不想轉動，懵懵的。

封恕提着裝了小籠包和雞蛋的小籃子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她傻呼呼的站着，眼底的笑意怎麼也落不下去，道：“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江饒饒機械的轉動腦袋瓜看過去，眼睛還沒聚焦。

封恕握拳抵在唇邊含笑幹咳一聲，道：“進屋，給你帶了好吃的。”

江饒饒茫然：“……”

反應了一會兒，她慢吞吞的把水杯和毛巾放好，挂起來，進屋。

“居然是包子！噢噢噢！”

江護界雙手捧着一個小籠包，興奮得大呼小叫，仿佛從沒吃過似的，很是激動的蹦起來：“好吃的，好吃的！”

小崽子歡喜得不得了，在屋裡跑來跳去。

江饒饒回過神來，啞着嗓子無奈的笑罵：“江護界，坐好。八點半才上課，你六點剛過就把我吵起來了，想幹什麼呀！”

江護界聽話坐下，挪挪屁屁，小心翼翼的把幾個包子往她碗裡放，嘿嘿傻樂：“姐姐吃。”

江饒饒：“……”

算了，她跟小孩子計較什麼。

吃完早飯，走到學校門口，已經有許多孩子們歡喜的吵鬧聲了。

因為是以村委會辦公樓的名義，暗地裡上課，村裡的大人們都不送孩子們到學校，以免人太多，被隔壁村的人發現端倪。

不過江家村并不大，有适齡孩子的，隻有大幾十戶人，都住得近，村子也安全，村民們都放心孩子們自己結伴去上學。

孩子們沒了大人的管束，在學校操場裡可勁兒撒歡。

江饒饒一邊看着他們玩兒，一邊挎着漂亮的碎花小包走向教師辦公室。

她今天穿了之前封恕新做的棉麻寬松中袖衣服和七分褲子，烏黑柔順的長發束起來，紮成一個高高的馬尾，整個人便十分精神，青春乖軟，陽光靓麗。

就這麼站在人群中，周身的書卷氣與貴氣，就有一種鶴立雞群感。

在孩子堆裡不突兀，但是她剛進教師辦公室沒多久，辦公桌的東西還沒收拾整齊，就有老師不自然的往遠處挪了幾步。

教師辦公室裡，許多老師都在了，一些年輕女老師們原本還在猶豫占位，現在都紛紛往旁邊遠處些的空位置挪了東西，占好了位置。

一些單身的男老師倒是很樂意往江饒饒身邊湊。

他們正要說話，封恕敲了敲教師辦公室的木門，走向江饒饒，垂眸看着她，低聲道：“村長讓我過來一趟……”

而後才擡起頭說：“村長通知，老師們聽見鐘聲響起後，馬上去組織學生到操場排隊，升國旗。”

“好滴。”

江饒饒眨巴眨巴眼睛，笑得軟乎乎的。

她不在意辦公室暗地裡的一些争争鬥鬥，她隻是來給孩子們上課，順便掙工分掙口糧養活自己的，可不是來跟人搞人際關系的。

封恕偷偷把一把水果糖塞進她口袋裡，小聲說：“吃，我先回去了。”

“啊……好，路上小心哦。”

“嗯。”

封恕低低應聲，眼底的寵溺一掠而過，轉身出了辦公室大門。

“饒老師，你們的喜事兒，什麼時候辦啊？”

辦公室裡比較年長慈祥的張老師笑呵呵打趣她：“不過你年紀還沒到，不能去打結婚證吧？”

“先擺酒席也可以啊，我娘家那邊的侄女，她也是十七歲嫁的，沒去打結婚證先擺的酒席，後來年齡到了，夫妻倆才去打的結婚證。

“要我說啊，女孩子，這麼早就結婚嫁人，沒什麼必要……”

幾個老師你一言我一語讨論起來了。

江饒饒與她們并不熟，隻微笑一邊聽着，一邊收拾辦公桌。

鐘聲響起——

是江大海拿着根不知從哪兒整來的鐵棍，敲上另一個更大些的鐵管發出來的聲音。

孩子們很自覺，都自發或在小夥伴的帶領下，或在初中高年級學生的組織下，紛紛跑到操場排隊。

班級早已經分好，小學六個年級班，初中三個年級班。

江饒饒站在出初二的班級旁，成為初二班三十多個孩子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俄文老師和道法，科學，數學，與馬思思想老師。

江大海站在簡單搭建起來的高台上，拿住紅旗繩子，宣布：“升旗儀式，現在開始，唱國歌！”

學生們童稚的國歌聲大聲響起，清脆，稚嫩，充滿朝氣。

江饒饒有些感動。

這個學校簡陋，貧窮得不像話……卻充滿了希望。

不經意轉頭，卻瞥見楊慧花帶了一幫子混混模樣的男人，大搖大擺的闖進學校校門。

為首的，赫然是雙手揣在褲兜裡，走得吊兒郎當的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