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恕:“……”
封恕垂眸望着江饒饒,撓了把後腦勺。
想跟小姑娘一起燒火的事兒幹不成了。
他低低與江饒饒說:“那我過去一趟,有事就叫我。”
“唔嗯。”
江饒饒捏着燒火鉗子,埋頭往竈膛裡看,小心翼翼的塞着木柴,胡亂答應。
封恕張口:“……”
沒忍住揉了她腦袋瓜子一把,才大步走向幾個村幹部圈起來的角落。
林娟娟炸的豬油很香。
對于沒什麼油水的江家村人來說,連炸油的油煙都是香的。
原本自己在角落熱鬧玩耍的一群小孩兒,在通往各間教室屋檐下跑來跑去玩鬧的學生們,都沒忍住想往竈台這邊湊。
但是油渣就隻有一盆多些,不可能分到每個小孩嘴裡。
她們隻能緊着搶先幹苦力活的男人和婦女們先吃。
一大盆豬油渣被林娟娟用幹淨的棉麻白布蓋了起來,中午所有人都吃豬油拌稀飯,配上點鹹菜碎碎,一頓飯又過去了。
江饒饒吃完飯,靠在角落的稻草窩裡迷迷糊糊想睡下午覺時,封恕烘烤暖和,過來了。
他在旁邊坐下,一條長腿自然松弛的彎曲平放,一條長腿曲起,慵懶的靠在牆壁上。
歪過頭看她。
江饒饒被他的動靜驚醒了,瞅見是他,懵懵的靠近,抱住他健壯有力的胳膊,軟乎乎的臉蛋蹭了蹭,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封恕:“……”
封恕被蹭得心髒發癢,緊繃着身子一動不敢動,耳朵尖都紅透了。
沉默半晌,江饒饒睡着了。
封恕昨晚沒睡好,早上又早早出去搶險救災去了,也困。
把睡得不舒服的小姑娘抱起,圈進懷裡,靠在牆壁上也睡了過去。
再次驚醒,是一道驚天巨雷仿佛就在耳朵邊轟然炸響。
擡頭一看,黑壓壓的天空中閃電火網不斷分裂蔓延,巨大的驚雷聲接踵而來,令人心生恐懼。
不少小孩兒都被吓哭了。
隔壁教室的吵鬧聲嘈雜混亂,議論聲此起彼伏。
江饒饒慌張的坐起身,下意識扭頭。
封恕滾燙有力的胳膊橫摟在她腰腹上,從身後湊近她耳邊,熱氣騰騰:“不怕,我在。”
“呃嗯……”
江饒饒本能的縮縮脖頸,帶着剛睡醒的鼻音低喃:“癢……”
說完,她反應過來不對勁,連忙從他懷裡出來:“對,對不起呀,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睡的,就……”
又蹭進他懷裡,拿他當床墊子睡了……
封恕松了手,摸摸鼻子,低沉啞聲道:“沒事。”
外面冷風吹進來,太冷了。
江饒饒不想起身,挪到封恕身邊坐下,兩人并排靠在角落,打了個哈欠說:“這場雨,什麼時候能停呀?”
她中午睡午覺前,看見校門口不遠處的那棵大樹枝桠,被雨水壓斷了。
樹枝桠裂開好幾處……
兩天,學校裡的吃食,頂多還能支撐兩天。
村裡許多人家家裡存放的糧食,都受了災,被倒塌的茅草屋壓得死死的,根本沒來得及帶出來。
如果沒有口糧,那他們後續的生活……怕難以設想。
男人們都回來後,村幹部一直在開會商讨。
上了年紀的老人們忍不住偷偷的抹眼淚。
婦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氣氛愁雲慘淡。
孩子們也不鬧騰了,乖乖的拿出書包本子,排排坐,寫作業。
“村裡人的糧食……都是年底分糧的時候分完一年的糧食,然後自己儲存嗎?”
江饒饒盯着外面的狂風暴雨發呆,茫然的問。
“嗯。”
封恕腦袋放在胳膊上,側頭望着她:“一年到頭,全家人就指望着那一次年底分糧。”
“那如果……這次受災後,村裡人自己存在屋子裡的糧食都被……是不是就沒法子了?”
“……”
封恕沉默。
不僅僅隻他們江家村受災嚴重,周圍的村子,縣鎮,肯定也一樣。
到時候……他們隻能盡力搶救糧食。
“學校才剛建好使用……”
江饒饒聲音悶悶的:“還以為會就這樣慢慢變好了呢……”
誰知道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天災,就這樣狠狠扇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們一巴掌……
江饒饒緊抿着唇。
封恕也不會安慰人,隻能伸手揉揉她腦袋,把她帶到身邊,沉默的輕輕拍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