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樂嘉木給樊斯年的濾鏡深厚,但他也無法否認樊斯年的确是一個極其涼薄的人。為了達到目的,樊斯年可以不顧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幼時那件事已經給了他很大的陰影了,他不允許樊斯年再過度消耗自己。
所以樂嘉木自從樊斯年提出做戲的地點是F區時,就纏着樊斯年問個不停。
但樊斯年不畏誘惑,始終沒有透出一點風聲。
因而直到樊斯年的計劃即将開始,樂嘉木也不知道樊斯年對F區區長所說的管理方法是什麼,隻知道F區區長在聽了樊斯年所說的方法後,臉上露出了不贊同的表情。
“馬上就要到F區流民最為猖獗的區域了,現在總該把你的計劃告訴我了吧?不然我怎麼配合你?”臨近目的地,樂嘉木換了種說法,聲音也軟了下來。
樊斯年卻始終不為所動。
樂嘉木急了:“我保證我不會否決你的計劃,也不會強迫你放棄你的計劃總行了吧?”
樊斯年擡眸問:“真的?”
樂嘉木窩氣地說:“都到這裡了,我還怎麼阻止你?我現在就想知道你的計劃,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樊斯年頓了頓,站定,掏出兩把槍,遞給樂嘉木,解釋說:“有你在,我不會做過度危險的事。我隻帶了兩把□□,這兩把□□擊中目标會使目标陷入昏迷,并擠破子彈裡的小型血袋,造就目标中槍流血的假象。”
樂嘉木接過,仔細觀察了一番,确定樊斯年沒說假話後問:“你從哪兒來的?”
樊斯年很理直氣壯:“從我父親倉庫順的。”
樂嘉木:……
樊叔叔有你真是他的災難。
“這兩把槍沒有任何攻擊性,我還是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麼。”他把槍返還給樊斯年,說。
樊斯年冷靜地說:“我們之前已經做過讨論,流民最本質的願望是活着。他們敢如此肆無忌憚地霸占F區,就是因為他們笃定無論是F區區長還是區民都不和他們曾經逃亡時撞見的前線官兵一樣手上沾着血,不會對他們的生命造成威脅。那麼,既然F區沒有人能威脅到他們的生命,他們當然就不會顧忌那些不會要他們命的規章制度。你之前來F區的時候不也見識過他們的真實面目了嗎?你隻是拿着麻醉槍擊倒了一個人,他們就叫喊着四散而逃。”
樂嘉木琢磨着他的意思:“你是想給自己塑造一個冷酷無情的惡劣人設?”
樊斯年點頭:“這場戲還要治安警們的配合,所以我告訴了F區區長,讓他去挑選幾個會演的。”
樂嘉木已經承諾過不會強迫樊斯年放棄他的計劃,但他還是沒忍住說:“你應該知道流民們走投無路,要是被逼急了,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在你開槍時,他們極有可能撲上來和你同歸于盡。”
樊斯年輕勾唇角,望向樂嘉木的目光盡是溫柔:“我當然知道,所以我的主角你就要出場了。”
樂嘉木被他這麼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偏開眼:“流民那麼多,我可能沒辦法護你周全。”
樊斯年:“但我相信你。”
兩人溝通好細節後,就一齊踏進了被流民們完全霸占的那個街區。
他們的着裝和流民們有着很大的差别,因而他們一出現在流民們的視野範圍内,就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着他們。
但街區内還是安靜,安靜得樂嘉木和樊斯年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和腳步聲。
樂嘉木舌尖抵住上颚,用終端給樊斯年發消息:“我上次來的時候還沒這麼瘆人。”
樊斯年秒讀,但沒回。
因為有人動了。
樂嘉木畢竟曾經在F區露過臉,即使最後和流民産生了不愉快,可在他離開後,F區區長大肆宣揚了他投資的流民收容所。在流民眼中,樂嘉木還是一個可以宰的冤大頭形象。
“小少爺,您怎麼又來了?”流民窮苦了這麼久,見不得富貴安定的人,即使他是想示弱讓樂嘉木憐惜他們,可話中卻始終帶着些不自知的陰陽怪氣。
樂嘉木不計較。
樊斯年在一旁臉卻是突然沉了,順勢就掏出那兩把槍,用手指圈着轉了一圈,利落地朝和樂嘉木搭話的流民來了一槍:“沒有人告訴你,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嗎?”
流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眩暈了過去,身下緩緩蔓延出一灘血。
在暗處藏着的流民見狀,紛紛驚恐地叫喊着亂跑,方才安靜仿佛一個人都沒有的街區瞬間熱鬧起來。
“小少爺,您是天大的大善人,您總不能看着他随便就奪人性命!”有流民朝樂嘉木喊話,然後下一秒就被樊斯年爆頭。
“你說的話我不愛聽。”樊斯年冷漠地給出他死亡的原因。
樂嘉木瞳孔微微震動,卻沒有動作。
如果說樊斯年臉上的表情是漠然,那麼他此刻的表情更偏向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