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會?”千鏡滢目光一亮,“很熱鬧?”
關元英笑道:“那是自然。”
但她的目的并不在此。眨眼婚期将至,她本意是想帶千鏡滢到廟中祈福。
“去!”
關元英點點頭,“那你今日可得睡得早些,不然明日起不來。”
千鏡滢心思已經飄到明日的廟會上去了,當即滿口應下。
結果到了第二日,千鏡滢是被朝顔從被子裡拉出來的。
“小姐,昨日您答應夫人要去廟會的,快起來啦!”
千鏡滢掙開眼皮子,便見一雙熟悉的雙螺髻下,朝顔跨着一張臉催促。
廟會!
千鏡滢連忙從床上坐起。
屋外已有侍女進來侍候梳洗。
朝顔氣喘籲籲問:“小姐,您昨夜什麼時辰睡的?”
千鏡滢頂着兩行烏青坐在鏡子前,聲音有些蔫蔫的,“我早睡了的,可是睡不着。”
朝顔歎了口氣,“奴婢給您上點胭脂吧。”
千鏡滢止住哈欠,點點頭。
梳完妝,她上了馬車。車馬駛入集市。車外,潮水般的喧嚣層層漫來。
她掀開車簾,便見不遠處搭起的戲台子露了個頭,街道側,草壩上的糖葫蘆殷紅鮮豔,糖衣在淺日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澤。
街道上人來人往,時有撥浪鼓聲傳來。
眼下時辰尚早,街道上不至于水洩不通,但街道上已初現熱鬧擁擠的迹象。眼見距離不遠,千鏡滢果斷棄了馬車。
她到街邊買了兩串糖葫蘆和朝顔分食。
她咬糖葫蘆時一根發絲不小心跑進嘴裡,關元英站在她身側,替她把頭發理好。
一行人到了廟中。剛跨入門檻,便見左側一顆老槐樹盤着虬曲的藤蔓,樹上紅繩随風靜靜飄舞。千鏡滢回過頭,看見一名僧人朝這邊走來。
那僧人瞧着年紀不大,穿着半舊的袈裟,眉眼間透着一抹青澀,又似潺潺溪流。
“阿彌陀佛,施主可是來求姻緣?”
千鏡滢下意識想搖頭,關元英已先一步笑道:“都說興善寺靈驗,小女出嫁再即,希望能求個吉利。”
千鏡滢雙目一怔,看向關元英。
那僧人明白過來,他引着二人進去,到那顆老槐樹下站定,“此乃姻緣樹,待施主洗淨手後,将紅繩系在樹上,可佑姻緣美滿...”
那僧人話未說完,千鏡滢已魂遊出去。她遙遙一望,隻見一名公子身着水藍色錦袍,站在香爐側。輕煙拂過,襯得那張面容愈發溫潤。
她小聲問朝顔,“你看那位公子,像不像清哥哥?”
朝顔定睛一看,“奴婢瞧着像!”
千鏡滢已移開步子朝那頭走去。她腦中全然被那個人是林冠清與否占據,未曾想邊上突然竄出一人,将她撞得朝後踉跄兩步。
若不是小時候練武,她如今怕是得跌在地上。
朝顔連忙扶住千鏡滢,“小姐您沒事吧?”
千鏡滢道:“沒事。”二人低頭看去,便見地上坐着個乞丐,頭發淩亂,瘋狂落脫,麻屣鹑衣,瞧着有些瘋癫。
朝顔當即就惱了,“你這人怎麼回事,走路不看路的嗎?!”
那乞丐擡着頭,定定盯着千鏡滢,眸裡似有探究。
朝顔見狀面色當即就變了,連忙擋在千鏡滢身側,“你看什麼呢!”
下一秒,那乞丐突然捂住了膝蓋,“哎呦……好疼啊……”
朝顔氣極,當即把腰一插,“你這人,怎麼訛人呢?!适才分明是你不看路才撞着我家小姐,我們沒找你麻煩,你還訛起我們來了?!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誰麼?”
那乞丐悠悠一笑,“定遠侯府的小姐嘛。”
千鏡滢蹙眉,“你認得我?”
她帶着幕籬,身上也無标志性的物件,若非是熟識,便是早有預謀了。
乞丐隻捂着膝蓋在地上坐了半晌,隻是笑。
朝顔先皺了眉,“我家小姐問你話…”
千鏡滢見此人行事瘋癫,攔住朝顔,不欲再理,擡腳正要離開,便見那乞丐掙紮起身,一瘸一拐從千鏡滢面前繞過去,瞧着頗為落魄可憐。
千鏡滢與朝顔對視一眼,主仆二人見他行動遲緩,瞧着煞有其事。
千鏡滢想了想,如今在廟裡,就當結個善緣了。她最終對朝顔使了個眼色。朝顔明白千鏡滢意思,從口袋裡掏出一袋銅闆,沒好氣地遞給他,“拿着瞧病去吧。”
那乞丐動作一頓,接過銀錢,又看了眼千鏡滢,忽然一笑,搖頭歎道:“入局者是生局者,水中人非命中人。”
朝顔面色微變,“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