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屠殺,布魯斯想。
他又做夢了。
預知的能力如同無法擺脫的夢魇,每當他陷入安甯,就跳出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它甚至不願意給布魯斯給這個孩子,一個安靜的夜晚。
無盡的死亡會折磨他。
今天也不例外。
布魯斯又看見,看見了羅斯瑪麗現在所做一切的未來畫面。
他看到,她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城區化作焦土,看到背叛,看到利益,看到了高高在上的碾壓。
狩獵……
上層的貴族有時會來到下層,展開一場激烈又有趣的狩獵行動。
他們用着充足的軍火,有着數不盡的仆人,還有令人作嘔的心。
他們輕易就摧毀了羅斯瑪麗半年的心血,原本稍微恢複的秩序被摧毀殆盡,他們斷送了無數的家庭,哀嚎聲是他們心中最動人的樂章,人皮、骨肉皆是勳章。
還要有多少,還要吃多少……
布魯斯面無表情的被迫看着這一切發生,他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憤怒、怨恨、憎惡,人類負面情緒的集合充斥布魯斯的内心。
他憎恨貴族、幫派成員的罪惡與不義,憤怒于城區内居民對羅斯瑪麗的背叛,他們受過羅斯瑪麗的恩惠,卻在貴族的挑撥下輕易倒戈盡自己所能的提供情報,他們沒有一點骨氣和感恩的心,意識不到自己隻是一條狗,屈服隻會死的更快。
恐懼的雙刃劍在此刻顯現無疑。
人們會恐懼他,自然也會恐懼其他人,當他不是那個獨一無二的恐懼時,他帶來的恐懼就什麼也不是。
在這一刻,布魯斯對于恐懼有了更深加深刻的了解。
而在理解了這份恐懼之後。
布魯斯看到了最想見的人。
她沒有再哭,真出乎意料,可是布魯斯甯願她哭泣。
她看起來太不好了,面容蒼白到沒有血色,眼睛中的神采全部消失,雙手緊握到原本不明顯的血管都暴起。
布魯斯想為她做點什麼,殺死罪人,輕拍她的背部,為她哼唱助眠的歌曲,就像她為他做的一樣。
但他做不到。
他是事件的旁觀者,是遊蕩于未來的幽靈,他不屬于這裡,可偏偏命運預言卻一次次的讓他看到這一地,低語着、嘲弄着,未知的力量時刻不停的侵蝕着他。
而他無能為力……
夢境的最後,布魯斯看見了燃燒的雙眼,火一樣的憤怒自羅斯瑪麗的雙眸中升騰而起,她在想什麼呢,她和我一樣憤怒嗎?她的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所有的問題布魯斯都不得而知。
在這個預言之後,他短暫的獲得平靜,沒有夢境和預言再來侵擾他。
天亮了。
睜開眼睛,微弱的光穿破雲層,僅比午夜稍亮一點的黑夜便是諾斯特姆的白日。
布魯斯是第一個起來的,羅斯瑪麗正躺在他的身旁,他們的家隻有一張床,得益于羅斯瑪麗對他生長速度的未雨綢缪,這張床從系統購買時就很大,幾乎占據了卧室的絕大多數空間。
但即使如此,當布魯斯睡上去之後,羅斯瑪麗也隻能分到一個小小的角落。
綿軟的床鋪很容易腐蝕人心,讓人想賴在上面不願起來,被窩是懶惰滋生的根源,這句話是羅斯瑪麗常說的。
她喜歡綿軟的被窩。
因此空閑的時候,喜歡賴在裡面睡上一整天,不管任何外界的事情。
說到空閑。
布魯斯驚疑,羅斯瑪麗好像很久沒有賴過床了,雖然他在懲戒罪人,兩人沒有在經常見面,但每次見面時她都在忙活着新接手的地盤,繁多的事務壓在她的肩膀上。
她一邊學習如何處理,一邊想盡辦法讓更多人活下去。
想到這些,布魯斯更憤怒了。
憤怒于腐朽的貴族,沒有感恩之心的普通人,糟糕的幫派……
他應該冷靜,冷靜是他擅長的東西,可憤怒卻總是時隐時現。
他對此苦惱不已。
在布魯斯醒來不久後,羅斯瑪麗也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打理好自己,得到了一份布魯斯準備的早餐。
他的初始安裝包東西很多,如何簡單烹饪食物,在安裝包裡也有所涉及。
羅斯瑪麗為他紮起長發,不然那些長發在它們主人吃飯時總會亂動。
“我看到了。”
“關于我的未來嗎?”
布魯斯經常會和羅斯瑪麗分享他看到的未來,不過這一次大概率和羅斯瑪麗有關,不然他的神情不會那麼的複雜。
而且昨晚他的眉頭緊皺,羅斯瑪麗推了他,他也沒醒,隻是翻個身繼續睡覺。
顯然他又陷入預言中了。
“是的……”
布魯斯一口氣就将昨晚看到的事情說出,并總結道。
“他們不值得你的付出,瑪麗,放棄他們吧,你可以回到小屋,賴在被窩裡,打探消息我自己也能做。”
布魯斯有一項能力,他能夠通過吞噬他人的血肉,繼承相關者的記憶,這是深刻于他基因中的能力。
不過他還沒有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