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剛冒出來,布魯斯心裡就有了答案。
羅斯瑪麗做不到。
不管是對标他記憶中的哪個統治者,哪個罪人,羅斯瑪麗都做不到像他們那樣冷酷和理性。
而現實遠比羅斯瑪麗想象中的還要殘酷無數遍,她甚至會問出上巢為什麼會有奴隸這種會令人發笑的問題。
不過……
“雖然你不夠冷酷,但好在我知道如何去審判罪人。”
在羅斯瑪麗開口反駁或是不語沉默前,前腳說完羅斯瑪麗太軟弱的布魯斯,後腳就說自己足夠冷酷。
其中蘊含的意思讓羅斯瑪麗心裡泛起一股暖流,忍不住露出笑容。
“是的,我不夠冷酷,總是犯錯,多虧了布魯斯,我才能一直走到今天。”
一個人生活在這樣的世界對羅斯瑪麗來說太過于痛苦,尤其的這樣的世界還與她原本的世界格格不入,如果不是因為認識了布魯斯,有着他的幫助,有着他這樣一位能夠分辨正與惡的人存在。
羅斯瑪麗或許早就變成了犯罪者,亦或是和其他衆多無法再承受生活痛苦的人一樣選擇自殺。
布魯斯對羅斯瑪麗來說很重要,重要到像一支标杆,是她夢想的構成部分,重要到羅斯瑪麗無法想象布魯斯不在的日子。
他們是彼此生命中重要的家人。
“我最喜歡布魯斯了。”羅斯瑪麗親昵的貼着布魯斯冰冷的臉頰道。
這和上一個話題完全不同。
某種意義上來說,布魯斯和羅斯瑪麗都是說話跳脫的人。
好在他們都能跟上彼此的話題。
就是突如其來的最喜歡,還是讓布魯斯靜默了幾秒,他的性格比羅斯瑪麗更為内斂、瘋狂,可能還帶一(億)點……偏激,喜歡、愛更是不會輕易說出口。
但一旦承認,恐怕不到銀河的盡頭,羅斯瑪麗也别想和他分開。
那他會承認嗎?
“我也……最喜歡你。”
為什麼不呢,誰會比羅斯瑪麗更愛自己,誰會比羅斯瑪麗更純白無瑕,誰又和自己并肩作戰,平等地看待彼此。
他們一起度過的歲月對比未來中那更長久的歲月,不算多,但這已經是現在的布魯斯,現在的午夜幽魂的全部。
他從睜開眼睛起,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羅斯瑪麗,截止至目前為止生命的每一個過程都有對方參與。
今後他們也會在一起。
布魯斯感受着羅斯瑪麗的體溫,口中的話語脫口而出。
何必猶豫。
他用諾斯特姆本地的語言,嘶嘶作響地說着:“我們永遠不會分開的對嗎?”
永遠是個美好的詞,布魯斯喜歡,他黑色的眼睛看着羅斯瑪麗,裡面是濃重稠密的感情,就像剛沾水的墨。
羅斯瑪麗不喜歡永遠這個詞,它太過沉重,沉重到像負擔,未來的變數那麼大,誰能說永遠這個詞。
但因為開口的人是布魯斯。
她最終還是點頭道:“除了死亡,沒人能将我們分開。”
仁慈的對立面是殘忍。
羅斯瑪麗的對立面或許就是布魯斯。
他們有着不同的思維卻有同一個目标,他們可以互相調和,學習彼此的優點,中和彼此的缺陷。
不過,不夠殘忍不是羅斯瑪麗的錯,是世界出現了問題。
要麼适應,要麼改變。
羅斯瑪麗決定改變,她就必須付出代價,這是布魯斯無法涉及的部分。
“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柔軟。”羅斯瑪麗嘟囔着,語氣逐漸堅定。
“我知道我要幹什麼,我也知道我将背負什麼,隻是從前的我視而不見,現在我将為了我的理想,我的未來去犧牲他們。”
正義是模糊的詞彙,它會随着立場而改變,隻有問心無愧,才能堅定地去做一件事情,隻不過羅斯瑪麗永遠不會稱問心無愧就是正義。
“多愁善感,你總是這樣。”
布魯斯确定羅斯瑪麗一輩子都做不成一個合格的征服者,統治者。
不過加上他就不一樣了。
“你讨厭嗎?”
羅斯瑪麗眨了眨眼睛,她比起布魯斯确實情緒多變了點。
“不,怎麼會,我一點都不讨厭,至少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而不蒙蔽自己的内心,誠實和自知之明是很重要的美德,你已經超過大多數人了。”
布魯斯大笑着,他指甲刮過了羅斯瑪麗的臉頰,聲音中是明晃晃的偏袒。
“感謝你的稱贊,現在你該回去洗個澡休息一下了,而我也要繼續我的工作。”
時間不等人,狩獵日的結束,不是一切事情的結束,羅斯瑪麗的夢想從現在才開始啟航。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無論是貴族之後的追捕,還是安置工人們,動員戰鬥力,還是後續戰鬥的補給,幫派大減員,看起來名存實亡等等都是羅斯瑪麗要忙的事情。
所以現在遠沒到她可以休息的時候。
不過布魯斯沒有那麼多要忙的事情,他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清理身上的傷口,身體好也不是這麼個熬法,以及洗澡!
他殺了那麼多人,還一點都不講究,濺到身上地血漿人體組織都可以把他腌入味,酸臭得讓人惡心。
也就隻有肩膀才好點了。
坐他胳膊的時候,羅斯瑪麗都感覺屁股糊糊的,她打賭,她的褲子坐那一下,一定沾了很多不明物體。
要不是比起洗澡,她還有更多要做的事情,她一定會先布魯斯一步去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