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白似是一愣,又見他再用半隻臂膀将他撐高,抓起胳膊穿了進去,依次再将外衣給穿好,一手凝了靈火,将一旁的木柴點燃,然後将他緊緊抱在臂彎中,死死盯着石棺的方向。
片刻後,懷中的人終于有了一絲暖意,卻微微顫抖,倉冶以為他冷,又凝力點了一旁的一堆柴木。
可是,懷中的人顫抖更甚,胸下微有濕意。倉冶垂眸,隻見玄白将臉死死埋在他胸前,肩膀顫動不已。
他好像哭了。
倉冶心間一霎揪痛難忍,他幾乎不曾見他哭過,不管受多重的傷,即便昨夜那般,他也不吭一聲。
半隻臂膀輕輕擡起,想去摸他後腦,卻遲疑一瞬,隻觸到了淩亂的發絲,仍舊放回至他背上,将人摟的更緊。
玄白卻一霎哭的更厲害了。
“哥哥……對不起……昨夜,我……”倉冶哽咽道。
他真是昏了頭了,哥哥是寒客仙君,是衆仙門中的翹楚,翩翩君子,懷景握瑜,如白梅般聖潔。
從小便教他要光明磊落,教他君子之德,教他仁,義……,教他不同流于世俗……
便是殺身之仇,他也該以君子之禮待他,給他痛快便是……即便得不到他的心,也不該那般對他。
可是,他不甘呐,老天為何如此不公?他兩世都愛上了他,為何他就不能喜歡自己,哪怕一點呢?他看他受傷,心痛的難以自持,為何他就能那般狠心,那樣騙自己,澆滅三年的期待,毫不留情将自己殺掉?
他亦恨自己,為何不能痛快點給他一劍……他想過将他扔在界河,扔到山洞,軒轅令行至天下,風潇的殺手,亦處處追着他,他肯定會死。
可是他做不到,做不到眼睜睜看着他死,于是他讓豪幹雲找來了噬魂蟲,那蟲子他自己更怕……
可他仍舊做不到。
玄白似是睡過去了,倉冶靜靜摟着他,呆坐在原地。
北極恒在洞口轉着圈踱步,終于踏入洞内,看着倉冶如行屍走肉一般,不禁道:“王上,你又何苦折磨自己?”
見倉冶不言語,又道:“朝中已然分了兩黨,一派說昭侯爺要篡位,一派擁立他,大戰剛息,我族死傷軍民數萬人,獸族不能再折騰了!且今歲北方雪災頻發,有獸民凍死無數……唉,是昨日的消息。”
雪災?倉冶記起了七百多年前的那場紅色的雪,也死了無數人,終于擡頭看向了北極恒,眼眶通紅。
北極恒見他終于有所反應,指着他懷中的玄白道:“何況,何況玄公子……老臣不知王上與玄公子之間何以到了如此局面,隻是,隻是王上既心中不舍,總是要醫他的……這寒冬臘月,玄公子身子又一直不好,噬魂蟲損人魂魄……”
北極恒未曾說完,倉冶便将玄白抱了起來,道:“回宮。”
北極恒輕輕舒了一口長氣,大聲道:“王上起駕。”一邊脫下孔雀羽毛做的大氅,朝倉冶而去。
剛出洞口,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生生住了腳。
隻見,倉冶背着玄白,他們前方赫然圍了六人,他們身後站着無數的青衣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