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這樣的,玄白奮力去穩定自己的心神,縱然同那鏡兒所說,他早已對阿冶情跟深重,即便在這幻象中看到他,卻也不能是這樣的心思,他從沒有這樣的心思,從未這樣想過。
是那蓮花,一定是那蓮花。
玄白在那熱浪褪去的一霎,全力捋着思緒,定是那蓮花讓他情.欲難抑,但這幻境因他心神而生,隻要将阿冶從這幻境中摒退,他便不至于受那蓮花擺布。
“阿冶……你走,離我遠一些……出去。”玄白聲音發顫,趁着倉冶将他放開的一瞬說道。
倉冶一頓,停了動作,失了支撐,玄白一瞬倒向了他肩頭,倉冶輕撫着他的背,道:“哥哥……你……”他這般樣子,他如何能離開?
“你離開,我便好了……”玄白在他耳邊說道。
倉冶垂眸,肩頭的人身軀輕輕起伏,是氣息不穩之故,那欲蓮出自上官蓉之手,是逍遙苑幾百年立命之本,又豈是能輕易便好的?往日她們隻是燃起那蓮花的根莖便能令人流連忘返,何況種在體内?
此間柴屋,不設一兵一卒,沒有半個看守,便是因為被種了蓮花之人,行不得半步。他縱然可以即刻離去,甚至去搬救兵,但那時,隻怕哥哥早已被欲蓮燒灼而亡。
倉冶頓了頓,再次吻了下來,卻隻是如同蝴蝶掠過花朵一般,在他臉頰輕輕落下,道:“哥哥,我不會離開的……”
“阿冶,聽話……我……這幻境……啊——”又一陣熱潮襲來,玄白已然說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他隻道将倉冶從這幻境中趕走,從自己心神中趕走,便能自主,卻哪裡知道這根本不是什麼幻境,先前的那幻境不過為了激起執念,躁動五感,催發這蓮花而已。
欲蓮本就能令人如置身夢幻,當年在逍遙苑玄白有靈力傍身,不過是聞了蓮花根莖燃出的香味便做了那般的夢,此時沒有半點靈力,卻被種了欲蓮,又如何分得清現實與幻境呢?
“哥哥!”
倉冶見玄白眉間緊促,無助地抓撓着自己的衣物,顯是難以承受欲蓮的侵蝕,慌道。
吞了口口水,再次俯身輕輕吻了過去。
“……阿冶,走……走啊……”
倉冶沒有搭話,也沒有停下動作,尾巴環了過去,手伸向了他腰間,抽開了腰封的系帶。
玄白陡然間一慌,這由他心神所生的幻境,卻不受他左右,終于按住了腰間的手掌顫聲道:“我說了走啊……”
“哥哥,我不會離開的,”倉冶見他眼中霧氣氤氲,困倦迷離,身子堪堪靠在自己肩頭,已然滾燙無比,輕易撥開了他的手掌,将腰封扔在一邊,探了進去。
玄白一霎凜然,一段不好的記憶襲入了腦海,恐懼自四面八方襲來。
“不……不要……”玄白慌張往開推他,向後退去:“不要,阿冶,不要……不要……”卻因周身酸軟,沒有推開半分,慌亂之中手掌觸到了身旁的長劍,登時鮮血直流。
“哥哥!”倉冶停下了動作,緊緊握住了他手腕,看着那手臂之上或淺或深的疤,心痛的難以自抑,凝了微弱的靈力去撫平那傷口。
玄白卻仍舊頹然地推拒着他,此時他體内的欲蓮已然開放,灼人之感一次次将他吞噬。
“啊——”
他早已沒了半分清明,可深入腦海的恐懼卻令他惶然地躲着倉冶。
倉冶看他搖搖欲墜,拉住了他,想将人攬住,卻激的他大叫一聲:“不——”身子微微發顫,不斷搖頭,向後瑟縮,眸間盡是恐懼,
倉冶怔在了原地,指尖觸着他滾燙的手腕,卻宛若那日觸到的那片黏膩冰涼的大氅。猛然将人拉到了懷中。
“不——不要——我不要!阿冶,我不要——”玄白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劇烈掙紮起來,卻沒了半分的清明:“啊——阿冶……不要……不要——”體内的熱浪幾乎将他灼燒殆盡,他卻隻奮力抗拒着。
“哥哥……”倉冶緊緊抱着他,掌間盡是他白發,道:“我不會了......我不會了......”他不會再傷害他了,前世如何,在看到他生生抽出自己靈根虛像的那刻,他已不想去計較,即便前世他心中隻有天下蒼生,不曾分一絲給自己,至少,今生他是在乎的,是在乎的,甚至可能看的比自身更重,要知道,常人抽出靈根即便不死也會殘的。
倉冶淚水沾濕了睫毛,仿佛要将人摁進自己體内:“别怕,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了,不會了,别怕,别怕……”
“不要……不要……”玄白漸漸停了掙紮,緊緊攥着倉冶衣物,渾身顫栗着。
“别怕,我不會了......”
一顆熱淚滾下,倉冶喉間哽住,眸間堅定無比,嘴角忽然湮出鮮紅,掌中已然凝了一個紅色法陣,朝玄白後腰靠近,猛然一口鮮血吐出,一朵紫色的蓮花緩緩從玄白後腰旋轉而出,卻一霎進了那法陣,自倉冶掌間沒入。
玄白霎時昏了過去,軟軟倒在他懷中。
倉冶一手撐着他,驟然間灼人欲.念席卷全身,尾巴輕快橫掃而過,圈上了玄白腰間。
倉冶心中一凜,快速将人放下,竄到了屋中另一角,擡起手指,想凝一道術法,可指尖卻空空如也,而屋内冷冽的梅香似要将他吞噬,再也忍受不了,從那小窗一躍而出,跳入了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