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水面上再次撒下陽光之時,玄白終于找到了倉冶,他四仰八叉躺在湖底一個深坳之中,是人形的模樣,隻是不知是死是活。
玄白快速遊了過去,将他扶起,隻見他周身遍布大大小小的傷口,面色慘白,左手緊緊攥着。玄白摸了脈息,脈搏還在,亦用了避水符。
不作他想,馬上抱了人朝上遊去,卻在觸碰到水面的那一刻,再也難以探出手去,上方似乎赫然擋了一層堅冰。
玄白心中一凜,咬破了手指,畫了一道血符打去,卻隻在上面蕩起了幾圈水花,湖面下卻是驟然震蕩。
再次畫了血符朝上打去,仍舊隻是幾道水花,隻是咔嚓咔嚓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湖水也霎時間變得刺骨無比。
玄白轉身看去,隻見如同珊瑚一般的幾個冰碴巨人從後方款步而來,身上纏繞豎條鐵鍊,那鐵鍊上纏繞着許多殘骸屍骨,和一些水草,被水浪蕩的飄飄搖搖,有的骸骨碰在礁石之上,馬上身首異處,有的彈跳起來,十分駭人。
玄白化出長劍,反手正要朝手臂割去,聽得耳邊傳來聲音:“哥哥……你來了……”語氣虛弱不堪,還有些沙啞。
“阿冶……”玄白停了動作,雙眸一亮,喚道。
“往下走……”倉冶道。
玄白看了一眼他方才躺着的那深坳,又看看倉冶,見他虛弱地點了點頭。
當下攬着人朝那深坳遊去,剛到那深坳邊上,倉冶忽地輕拉住了玄白攬在腰間的手腕,道:“哥哥……這邊……”沒有進去那深坳,而是拉着玄白從旁邊一狹窄的石縫當中進入。
進去的一霎,漆黑霎時将人包裹,幹燥之感襲來,湖水竟然無法進入到這裡,玄白心中不禁疑惑。
倉冶卻在進入的一霎踉跄朝前倒去,玄白迅速扶了他,靠在自己肩上,坐在一旁,問道:“阿冶,你如何受的傷?現下感覺如何?那蓮花又怎樣了?你如何化的形?”
倉冶隻覺頭腦眩暈,疲累不堪,聽着他一連串的問題,不禁酸了鼻子,緩緩将頭埋到了玄白心口,如同小時那般,有些哽咽道:“哥哥,你來了……我怕你找不到我。”
玄白正欲說什麼,聽得外面一聲巨響,不禁凜然。
倉冶卻将腦袋埋得更深,道:“他看不見,離了水,找不見咱們。”
“嗯。你感覺身上如何?”玄白問道。
“哥哥,我好怕你不來……可上面又出不去……”倉冶伸出雙臂将人緊緊環住,又道:“如今你來了,我卻又希望你沒有來……”
“阿冶……”玄白一霎語塞,酸了鼻子,心間閃過一陣劇痛,那幾百年前的石棺,成了他永遠的噩夢,緩緩擡手,輕輕抱住了他,道:“對不起……”
倉冶搖了搖頭,道:“哥哥,抽靈根很疼是不是?”
“沒有……”
“哥哥,你為什麼要冒死救我?”
“……”玄白不知從何回答,思忖間,忽覺抱着自己的手臂松了力道,面前的人仰起了頭,有些怯生生地問:
“哥哥,你是不是也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