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拿起那個蛋晃了晃,故作神秘地在人前展示一圈,往上空一抛,雙手接住,說着套詞,朝二人捧了過來,道:“請二位親自揭曉。”
兩人卻誰都沒有伸手,玄白用僅兩人聽得見的聲音,不悅道:“他換了。”
倉冶拿過蛋,掂了掂,扔了塊碎銀子,道:“我們輸了。”拉了人便走,老闆看見碎銀子,眼睛一瞬亮了,攔了二人道:“二位稍等,猜輸了沒關系,這邊還有咱們的招牌小吃,保保管您流連忘返。”
倉冶冷笑,不知又挖了什麼坑在等他們,正擺手要走,卻見玄白已經盯着那邊老闆娘手中的竹簽走不動道了。
“.......”倉冶隻好跟了上去,隻見老闆娘正在将一隻煮熟的雞蛋的蛋黃取出,穿在簽子上,再把完好無損的蛋清穿到另外的簽子上,一根短簽子一個,但是蛋黃蛋清隻能一起買。
原來空心蛋裡面的東西都在這裡,倉冶忽然猜測那個攤位上大多數的但應當都是空心的。
兩人從人群當中擠了進去,若說衆人是被小食吸引,不若說是被老闆娘的手法吸引,他手腕揚轉,全程看不出一絲破綻,就見那蛋黃水靈靈地與蛋清分開了,
倉冶莫名想到了之前玄白為自己剔魚骨,握了握與他十指相扣的手,問道:“哥哥,你是不是也會?”
玄白輕聲笑了,道:“小把戲。”
小把戲?不用靈力術法?倉冶想了想他不會,道:“那哥哥教教我?”
玄白不理他,拽了他前去,朝老闆道:“來兩個蛋黃。”
老闆娘很熱情,道:“好嘞,公子這邊稍等。”回頭朝身後喊道:“雙龍戲珠一份~”,片刻夥計便端了一個小碗出來,裡面是兩個蛋清兩個蛋黃,插着一個簽子,又問:“公子要蘸什麼醬?”
玄白看着前面的三個小罐,躊躇片刻,道:“各來一種。”
老闆娘頓了一下,笑逐顔開,又朝後面道:“再加一份。”
倉冶還在思索當初那魚骨是怎麼剔出來的,是從喉部還是尾部,忽然嘴邊遞過來一隻蘸了一些紅色醬料的蛋黃,玄白淺笑着看着自己,倉冶心中柔成一片,輕輕咬了一口,沒有嘗出什麼味道,卻握了他的手,将剩下的遞回過去。
人潮洶湧,有人走的快,将玄白撞了一下,他頓了一瞬,似乎才反應過來身處大庭廣衆之下,兩人這樣的動作實在太過親密,臉上生出一些薄紅,快速咬下了蛋黃,轉過身去,想要抽出手,卻被倉冶拽回去再次十指相扣。
倉冶在他耳邊低聲道:“哥哥,獸族崇尚天性,不在乎那些虛禮的,若是到了晚上......”
晚上怎樣,倉冶沒有說下去,因為他見玄白神色有些不自在。
玄白自然不會追問,隻任他緊緊牽着。兩人邊逛邊吃,絕大多數玄白隻是嘗了一下,剩下的都進了倉冶的五髒廟。
到了晚飯時間,兩人沒有半點胃口,隻是有些渴,倉冶趁玄白不注意,在他身上下了個追蹤符,便去茶水鋪子買水,留他在原地等,畢竟這麼多人,又值傍晚,走散了不太好找。
倉冶回來時,夕陽已經落下,祭塔旁的廣場上篝火也已經燃了起來,許多人圍在那邊載歌載舞。玄白已經在喝着什麼,懷中還抱着兩個小壇子,他正在喝的那一小壇似是已經空了,他放到了一邊,餘晖打在上面,映着什麼花的紋路,有些眼熟。
見他過來,玄白将其中一壇酒遞給他,“阿冶,這果子酒很好喝,你嘗嘗。”說罷又去開懷中的那壇。
“哥哥,你還未痊愈,怎麼喝酒?”倉冶接過壇子,嗔怪道。
“無礙的阿冶,我早已好了,何況這酒幾乎沒有酒味,你聞聞。”玄白将剛剛打開那壇遞過去,湊到他鼻子邊。
倉冶聞了一下,道:“這麼濃的酒香,還說沒有酒味,”說着将壇子奪了過來。玄白去搶,倉冶避開,下巴指着玄白身側的空壇子道:“哥哥已經喝完一壇了,不能再喝了。”說完轉過身漏出側腰,上面挂着一個茶囊,道:“喝這個。”
這個姿勢自然是要玄白去解,玄白卻不動,似有些不悅,轉身走向了另一亭子的方向。
“哥哥!”倉冶追了上去,怎麼還生氣了!
倉冶追到半路停了下來,因為玄白又從那亭子當中拎了兩壇過來了,那亭子裡面擺滿了花與各種酒,旁邊立了塊牌子,上書“自取”二字,原來這酒是大典上免費供應給獸民的。
玄白邊走邊開了一壇,倉冶手中騰不開,不能阻止,跑過去将自己手中的酒壇放下,再追上來,将玄白手中的酒壇奪下:“哥哥、真的不能再喝了!”
“阿冶,你說了事事聽我的。”玄白神色竟有些委屈。
倉冶有些慌神,靠近去哄他,“這個不行,哥哥,等你好了,咱們喝它十天十夜,不醉不歸。”
玄白垂眸不語,再次擡頭,眼中已是蓄滿淚水,“阿冶,我想喝......我要......”
倉冶一霎無措起來,怎麼還哭了,隻是一些果子酒而已,關切道:“哥哥,怎麼了?你别哭。”
“給我!”玄白伸出手要酒。
倉冶不想遞出去,但這人拗在這裡,隻怕一會兒家都不願回了,隻好道:“好——,我先嘗一下,”他舉起那壇打開的酒灌了大半壇才遞過去,道:“就喝這一壇!”
玄白接過來晃了晃,不太滿意道:“嘗完了。”
倉冶輕聲笑了,這樣的哥哥他也不曾見過,傻乎乎的,有些好玩,随手往玄白腰間一攬,擁着人上了祭塔最頂,将人圈在懷中,與玄白手中的酒壇碰了一下,“阿冶陪哥哥喝。”
玄白似是笑了,倉冶感覺懷中的人顫了一下。
月亮很圓,晚風舒爽,可以吹散夏日的燥熱,許多圍着篝火跳舞的年輕人從隊伍中溜出來,走到樹蔭下互送禮物,或者擁吻在小亭子當中,也有一些人走到他們方才取酒的亭子,偷偷摸摸地拿了點酒再快速離開。
倉冶看着下方人們的動作,不禁有些疑惑,既然是免費供應,為何偷偷摸摸呢?他扯了扯領口,擁了一下懷中的人,留意觀察起來,發現去取酒的人大多是男子,而不遠處定有一個女子在等他。
倉冶看着手中已經快要見底的酒壇子,心中感覺有些不妙,轉過酒壇的正面,借着月光,上面合歡花的紋樣格外刺目。
這并不是供應給普通民衆的普通果酒,而是專門供應給求子的善男信女的香酒!裡面的酒隻是用來調味的,一壇是七日的量,每次隻要一小盅就可以了,而他們居然當水喝......懷裡這個還喝了近兩壇!
倉冶扶額,今晚怕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