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洛仰頭喝了口水,淡道:“沒有。”
路德爾完全不信。
“啧,我沒個正形你就看不慣,那位魏劭閣下我瞧着也挺不靠譜的,小毛孩子一個,怎麼就入了你的眼?别跟我說他信息素純度高這種鬼理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的。”
斐洛正要說話,腕上的終端忽然閃了閃,随機彈出魏劭的消息。
魏劭:【上将,家裡的餐桌是會自動收拾剩飯嗎?】
斐洛:【嗯。】
魏劭:【……好的,謝謝上将。】
沒聽見回答,路德爾還以為斐洛生氣了,扭頭卻發現他正專注地盯着面前的空氣,手腕上的終端還在微微發着光。
随着時間流逝,他眉眼間的陰霾一點一點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淺淡的笑意。
路德爾:?
路德爾匪夷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三秒,出聲叫了對方的大名:“斐洛。”
斐洛終于分了個眼神給他,似乎是讓他有屁快放。
路德爾深深蹙起眉毛,少見地用極為嚴肅的語氣說:“雖然那位魏劭閣下看起來是性格不錯,但你不要忘了赫裡是怎麼死的。”
“我知道。”斐洛說。
路德爾稍稍松了一口氣。
但斐洛的下一句話就讓他再次背過氣去。
“他和那些蟲不一樣。”
路德爾匪夷所思道:“哪裡不一樣?不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嗎?”
斐洛卻沒再回答,兀自紮進了高危訓練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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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劭晚上早早洗好了澡,抱着抱枕在沙發上用終端看股票走勢,時不時擡眼看一下時間。
“滴答——”
“歡迎回家,主人~”
玄關處兩道緊連着的聲音傳來,魏劭倏然擡眼,和朝這邊看的斐洛視線撞了個滿懷。
魏劭在玄關處留了一盞燈,暖黃色的,很亮。
燈光為斐洛冷調的面容鍍上了一層暖色,也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柔和了許多。
魏劭朝他笑了一下:“上将,你回來了。”
“嗯。”
不知是不是魏劭的錯覺,斐洛的聲音似乎有些啞。
斐洛帶上門,将摘下的軍官帽放在玄關處的櫃子上,才蹲下身去解軍靴。
起身那一瞬,魏劭瞧見他的身形似乎晃了晃。
下一秒,斐洛整個人栽到了地上,頭重重磕在櫃門上,發出一聲悶響。
“!”
魏劭一瞬間從沙發上彈起來,飛速沖到斐洛身邊。
也是靠近了,他才發現斐洛身上居然有這麼重的血腥味。
“上将?上将!”魏劭半跪在地上,看了一眼手心濕黏黏的猩紅,慌了神,他連叫了斐洛好幾聲,都沒得到回應。
懷中人緊閉着眼,呼吸沉重,額頭有冷汗滲出,很痛苦的樣子。
他顧不得其他,直接上手将斐洛抱了起來,徑直走向沙發,将斐洛輕輕放了上去。
“傷哪了……”魏劭深深蹙眉,沿着濡濕的軍裝來回掃視檢查,終于在側腰上發現一道口子。
創面不大,像是子彈的穿透傷。
這在他那個世界已經是相當嚴重的傷了,但對軍雌來說卻很可能是家常便飯……否則斐洛也不會不處理就直接回來。
即便如此,魏劭還是撥通了醫院的電話,同時起身準備去找醫藥箱。
袖子被一個力道拉住,他下意識低頭。
斐洛已經睜開眼,定定地望着他,薄唇輕啟:“不去醫院……”
“好,”魏劭直接挂了電話,微微俯身,“那我去給你找藥和繃帶包紮,你記得放在什麼地方嗎?”
“不用,”斐洛的唇很白,神情卻不見絲毫脆弱、鎮靜到仿佛受傷的人不是自己,“明天就好了。”
魏劭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隻能跟哄孩子似地低聲勸說:“包紮一下好得快點。”
“嗯,是快點,”斐洛擡起清淩淩的眼,認可了他的說法,“但家裡沒有。”
“……”
這可能是個冷笑話,但看着斐洛身下一點一點變紅的沙發罩,魏劭實在笑不出來。
斐洛扒開他的手,掃了一眼他染血的家居服,輕聲說:“弄髒你的衣服了,抱歉。”
這副無所謂的樣子,讓魏劭心底無端生出了幾分惱意。
這情緒來得毫無道理,連他自己都沒有确切察覺,隻是煩躁地扯了一下胸前染血的衣襟:“沒事。”
斐洛便側躺在沙發上,柔軟的棕色卷發蔫哒哒地垂在額側,雙眸半閉着,不再說話。
魏劭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事要當面跟斐洛說。
可斐洛現在這個狀态……
他并不是是個優柔寡斷的人,隻猶豫了兩秒,就堅定看向沙發上的人,開口叫道:“上将。”
斐洛眼睫顫了顫,雙目閉得更緊了。
魏劭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或許斐洛早就猜到他想說什麼,隻是……
……不想聽。
唇輕輕抿了抿,他略微偏開頭,盯着客廳中央的影池:“你昨天和我說的事我想好了,我還是不想為了躲避麻煩就潦草結婚。帝星大學經濟學院還有三個月就開始招生考試了,到時候我會去赴考,四殿下再強勢,也不能明目張膽地跟學校搶蟲吧。”
這話他自己都不信,四殿下雖然不能明面上為難他,但有無數種辦法可以讓他參加不了考試。
除非對方主動打消念頭。
斐洛低低哼笑了一聲,翻了個身,将臉朝向沙發裡側,瘦削的身子微微蜷了起來。
魏劭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隻能站在原地,在靜寂中等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好久之後,他才聽見斐洛更加沙啞的嗓音。
“知道了,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