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洋窩在他那堆滿雜物、彌漫着一股陳舊煙味的房間裡,臉上挂着肆意又輕蔑的笑。在他眼裡,如今的洛震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往日裡那股狠辣勁兒,早就随着他的落魄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的洛震霆,可不就是條喪家之犬嘛。想到這兒,徐洋沒了絲毫顧忌,拿起手機撥通了洛震霆的号碼。
電話接通,徐洋連個招呼都不打,直截了當地說道:“洛震霆,你也知道自己現在什麼熊樣。我問你,什麼時候弄死沈钰?别跟我在這兒裝死,給個準話。”徐洋一邊說着,一邊用腳随意地踢開腳邊的空易拉罐,易拉罐在地上滾動,發出刺耳的聲響。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徐洋不耐煩地催促:“怎麼,啞巴了?你要是還想在這世上有點立足之地,就趕緊把事兒辦了。沈钰不倒,咱們都沒好日子過。”他眯起眼睛,眼中閃爍着陰鸷的光。
洛震霆緊握着手機,眉頭緊鎖,聽着徐洋那嚣張又急切的話語,心中五味雜陳。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說道:“現在沈钰在醫院,身邊有人守着,根本沒機會下手。除非他能從醫院出來。”
頓了頓,洛震霆又冷冷地補充道:“隻不過,你要殺他就自己去。我現在哪有那閑工夫,每天累得半死,為了糊口連尊嚴都快沒了。但我可以給你出主意,至于聽不聽,随你。”洛震霆的語氣裡滿是疲憊與無奈,還有一絲對徐洋的不屑。曾經,他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如今卻淪落到這般田地,還要和徐洋這種人糾纏,想想都覺得悲哀。
電話那頭的徐洋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權衡利弊。随後,他哼了一聲,說道:“行,算你識趣。那你趕緊給我出主意,要是辦不成,有你好看。”徐洋的聲音裡透着一股狠勁。
洛震霆握着電話,稍稍壓低聲音,語氣中透着一絲陰冷:“對沈钰來說,最大的軟肋就是雲舒。隻要你把她拿捏在手裡,還怕沈钰不乖乖從醫院出來?到時候,你想怎麼處置他都行。”
電話那頭的徐洋聽了,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後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你以為我不想?可我沒辦法再去綁架她了。上次就因為綁架雲舒,折進去不少兄弟,我自己也差點栽了。現在我一露面,那些人肯定像盯賊似的盯着我,根本沒機會下手。”徐洋站起身,在狹小的房間裡來回踱步,一臉的懊惱。
洛震霆皺了皺眉,思索片刻後說道:“那你就别親自動手。找幾個生面孔,讓他們去辦。給足錢,讓他們小心行事,别留下把柄。隻要把雲舒弄到手,不愁沈钰不上鈎。”洛震霆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徐洋語氣堅決,幾乎是對着電話那頭的洛震霆吼道:“我不會再去綁架她!上次的事兒已經鬧得夠大,警察正盯着呢,要是再來一次,一旦被發現,咱倆都得玩完!”他煩躁地來回踱步,鞋底與地面摩擦發出“沙沙”聲。
突然,徐洋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語速加快說道:“你不如謊稱自己手裡有雲舒的不雅照片。沈钰那麼在乎雲舒,聽到這消息,還能不乖乖過來?等他一露面,咱們就能動手。這既能引他出來,又不會像綁架那樣容易驚動警察,怎麼樣?”徐洋臉上浮現出得意神色,似乎覺得自己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洛震霆在電話這頭沉默了片刻,腦海中快速權衡利弊,最後緩緩開口:“行,就按你說的辦。不過這事兒得小心,一旦沈钰察覺到是假的,咱們就前功盡棄了。”他眉頭緊鎖,心中雖對這個辦法不太放心,但目前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徐洋得意地咧開嘴,繼續說道:“上次我拍了幾張雲舒被綁架的照片,手裡有這些,就算後面沒有所謂不雅照也成。咱們拿這些照片當引子,暗示他雲舒在咱們手裡,而且情況不妙。沈钰那家夥,看到照片還不得心急火燎地趕來?隻要能把他從醫院引出來,接下來的事兒就好辦多了。”
徐洋越說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沈钰上鈎的場景。他摩拳擦掌,幻想着等沈钰出現後,如何好好地收拾他。
洛震霆沉吟片刻,說道:“你先把照片發給我看看,我們得想個周全的計劃,說辭也要編得滴水不漏,不能讓沈钰起疑心。”洛震霆深知沈钰不是好對付的角色,此次計劃必須慎之又慎,稍有差池,就可能徹底失敗,甚至給自己和徐洋招來更大的麻煩。
很快,洛震霆的手機屏幕一亮,徐洋發過來的照片清晰地顯示在屏幕上。照片裡雲舒驚慌失措的模樣刺痛了洛震霆的眼睛,但此刻,他已顧不上太多,他仔細端詳着照片,不得不承認,這些照片确實很“合用”。
洛震霆思索片刻,給徐洋回撥過去,說道:“照片的确不錯,不過為防萬一,咱們得加個‘雙保險’。你我都清楚,沈钰要是被逼急了,很可能會選擇報警。所以得提前警告他,一旦他做了什麼讓咱倆有被抓風險的事,這邊照片立馬就會洩露出去。”
徐洋在電話那頭連連稱是,興奮地說道:“這招妙啊,沈钰肯定不敢輕舉妄動,他那麼在乎雲舒的名聲,肯定會乖乖就範。”
洛震霆語氣嚴肅地叮囑:“咱們一定要把威脅的話說得足夠狠,讓他明白咱們不是在開玩笑。另外,在跟他聯系的時候,千萬别透露出咱們現在的真實狀況,别讓他看出破綻。”洛震霆深知,這場與沈钰的博弈,每一個細節都至關重要,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洛震霆對着電話那頭的徐洋吩咐道:“你先去把準備工作做好,随時跟我彙報進展,我等你好消息。”說罷,便挂斷了電話,剛要重新投入搬磚的工作。
這時,工地上那個領頭的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洛震霆身後。見他幹活的時候還在講電話,頓時火冒三丈,擡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洛震霆後腦勺上,怒喝道:“你小子不想幹了是吧?幹活的時候還敢打電話偷懶!再這樣,立馬給我滾蛋!”這一巴掌下手極重,洛震霆被打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洛震霆滿心的憤懑與屈辱,但他隻能硬生生忍下,咬着牙,不敢多說一句反駁的話。他迅速調整好狀态,重新彎下腰,繼續搬起那一塊塊沉重的磚頭,動作比之前更加賣力,仿佛要用這繁重的體力勞動來掩蓋内心的不甘與憤怒。每一次彎腰起身,汗水都如雨點般灑落,打濕了腳下的土地。
夜幕緩緩降臨,工地的喧嚣逐漸歸于平靜。洛震霆累得腰酸背痛,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氣。這時,領頭人慢悠悠地走過來,上下打量了洛震霆一眼,從兜裡掏出二百塊錢,漫不經心地遞給他,嗤笑道:“看你可憐巴巴的份上,這是你試用期一天的工資。不過我可把話說在前頭,就你今天這幹活的勁頭,要是往後做不好,可别想轉正。”
洛震霆看着那皺巴巴的二百塊錢,心中五味雜陳。曾經,這點錢對他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可如今,卻是他辛苦勞作一天的報酬,是支撐他和妹妹生活的希望。他強忍着滿心的苦澀,伸出顫抖的手接過錢,低聲說道:“謝謝,我會努力的。”
領頭人不屑地哼了一聲,轉身離開。洛震霆望着他的背影,緊緊攥着那二百塊錢,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盡管今天受盡屈辱,但為了妹妹,為了生活,他告訴自己,無論多麼艱難,都要堅持下去。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他緩緩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路燈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