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随風逐浪少年時

（十）脫困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坑一挖就仿佛停不下來了！他們晚上挖出七隻盤子，司命就會再夢到另外七隻盤子。形狀大小都一緻的盤子上畫的是樣式層出不窮的手、腳、眼、耳、鼻、舌、口一連七八天皆是如此。

司命看着那些盤子是越來越喜歡，風平、風靜則是越看越頭皮發麻！到後來，他們挖坑越來越熟練，配合的天衣無縫，甚至連衣服鞋子都不怎麼弄髒了。

在這些挖坑的日子裡，司命的身體一直很好。簡直比普通人還要好！這期間一場季節性流感橫掃過魔科小城，半個城市的人都中招了，他居然沒有被傳染上！

熟識他的人們都很為他高興。兩家的父母雖然不明所以，卻興奮的聯手舉辦了一次社區大聯歡！聚會中，瑪碼不麻夫醫生親自為司命檢查了身體，然後對他說：“雖然我不清楚是為什麼，但是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跟同齡人沒什麼區别。”

風平與風靜就更高興了！就算那些盤子再惡心，她們也願意一直挖下去。

司命自己更是心情美麗的快要飛起來！他甚至得意地說：“我就知道，我病的莫明其妙；有一天，也會莫明其妙的好起來！現在就是時候到了。”

他們很快樂。久願長明卻異常痛苦！

司命他們破壞第一個陣結點後，他的五感就逐漸恢複了；第二個陣結點被破壞後，他的四肢也可以動了。通過觸摸，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被關在一口金屬材質的棺材裡。然後他領悟到困住他的不僅有魔法，還有高科技！

試過冷、熱、腐蝕、暴擊、電擊、定點鑽孔等等法術之後，他判斷出這口金屬棺材是用航天材料做成的。在當年，能做出表現如此優異的合金的國家——隻有最最重視科技的自民美兼合國。

隻不知這了不起的材料是父親、母親專門為他買來的，還是自民美兼合國主動提供的。

他能将“眼睛”送出去，所以他能看到陽光普照的白天，星光燦爛的夜晚。他可以強化自己的聽覺，所以他能聽得到地面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可是真正在他眼前的隻有一片漆黑！不管他怎麼拳打腳踢他都突不破這冰冷、堅強、狹窄的棺材！

若是外面的咒陣能夠早點兒解除，他就能夠集中更多的力量對付眼前的棺材！可是那個叫司命的少年不知怎麼回事，他每晚都隻夢到一處陣結點的定陣盤。他和那兩個少女，每晚也隻花不到一小時隻挖那一處！而他還得每晚耗費更多的魔力，在他們挖坑時為他們布下隐匿陣法；在他們離開後，幫他們修複草坪。

其實從第三個晚上開始，久願長明就有能力讓司命聽到他說話了。他可以一口氣告訴他所有的陣結點，要求他在一個晚上全部挖完！

可是他不敢，他怕驚擾到那個看起來膽子就不大的少年。怕他受驚後将這件事四處宣揚，更怕他幹脆不挖了。

永遠高傲生來自信的久願長明居然會害怕。又一次的奇恥大辱！可是他真的怕。他每天都在擔心——如果那個少年不再夢到定陣盤了，他該怎麼辦？如果那個少年突然改主意了，不想挖更多的盤子了。他該怎麼辦？

這些天他一直在用冷熱交替的魔法對付囚禁己身的這口棺材——既然做不到靜力破壞，他就采用疲勞破壞法！他不信，這種合金已經完美到内部結構是完全均勻的！

他是未嗟魔國少有的，對科學也極感興趣的魔法師。所以他知道——交變應力在遠小于靜強度極限，甚至小于屈服極限的情況下，疲勞破壞就有可能發生。雖然那需要花時間反複的做。而在這反複的過程中，他的□□也會受盡苦楚。

偏偏他現在魔力嚴重不足，根本沒有餘力針對身體進行全面的防護。他隻能盡量保護重要的髒器——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全身布滿了凍傷和燙傷，全身的每一寸皮膚都在冷熱交替中反複的皲裂。他的血液從全身的皲裂處滲出，被自己的魔法凍結，被自己的魔法蒸發……他能聞到的濃濃的血腥味，全是自己的。到後來，他甚至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縫……也許自己的身體會比棺材更早一步被“疲勞破壞”徹底摧毀掉！

很多次他都為了發洩痛苦而放聲嚎叫！隻是那聲音無法傳達，沒有人聽到。

但是他不會停止。隻要能夠突破絕望，沒有任何痛苦是他所不能忍受的。他深信自己的屈服極限要遠遠高于那該死的高科技合金！

第九天的夜晚終于來臨了。

司命沒有放棄挖盤子。他和風平、風靜說說笑笑的來了。

此時他們已經挖到了花壇的西北側。因為前八天都沒有出現任何後遺症，這一天他們甚至連那個似是而非的隐形陣法都不布了，就那麼幹脆的開挖！

“他們以為他們是在幹什麼？光明正大的挖坑植樹嗎？”久願長明忍受着讓他靈魂都在顫抖的痛苦，咬牙切齒地抽出一絲魔力為他們，更是為自己布下隐匿陣法。

“今天再挖七個，我就有六十三隻盤子了！”司命興奮地說，“咱們以前見過的所有的千手千眼觀音像，其實并沒有任何一尊是雕足了千手千眼的。能數出上百個就很了不起了！而且手臂的動作，手上的眼睛多有雷同。可是咱們現在挖到的盤子，都有五十四隻了，上面描繪的手、足、眼、耳、鼻的數量分别都有幾千個，嘴和舌的數量更是數以萬計！你們真的該好好看看它們，它們每一隻都活靈活現。我仔細對比了，真的每一隻都不相同……能繪制出這種盤子的人必定是了不起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