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随風逐浪少年時

（四十五）夢寐之地

“駐鹿古國被偏愛？”

司命看着桌上擺着的駐鹿、安冉、車遲三大古國的資料陷入沉思——

通過核對史料，女皇風鹿栖，女王烈卡琳娜以及車遲國第三任法老是生活在同一時代的人。

在他的三場夢中，駐鹿古國的皇宮是他唯一沒能進入的。可是在駐鹿古國，就算是市井平民，過的日子也要比一代女王烈卡琳娜王潇灑的多！

那個被夜壺砸死的法老就更别提了，連如廁的問題都解決不好。

無論在正史還是野史中，女皇風鹿栖都是美麗而強大的！在她統治期間，駐鹿國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經濟文化中心。她逝去後，駐鹿國的繁榮仍延續了一千多年……但隻憑美麗與強大就能讓一個國家那麼強盛嗎？

“司命，你發什麼呆？還要不要聽我講？”赫好不滿意自己被冷落。

“要聽，要聽！你講。”

“要讓我這聰明的大腦充分運轉起來，需要給它供給養分。”

司命找出被祝風靜藏起來的零食盒遞給他，“吃吧，吃吧！”

赫好吃掉一個甜甜圈又喝光一杯果汁才正式開講——

“聽我爺爺說，我們安冉族曾經遭過一次幾乎滅族的大災荒！是當時的偉大女王烈卡琳娜創建了摩羅門教，我們一族才得以存活下來，延續至今。摩羅門教不敬天地，隻敬生死。最高神明摩門，非生非死，什麼都吃，卻永遠在歌頌生命！摩羅門教的核心教義是‘為生而死，靈魂必将不朽。’”

“知道的這麼清楚，你也是摩羅門教的信徒？”

“我不是。”赫好又剝了一粒糖放進嘴裡，“但是我很欽佩烈卡琳娜女王的智慧！”

“不就是餓到不得不吃人嗎？各國的曆史上都有在大災年易子而食的記載。”司命不以為然，“怎麼不見别的國家為了吃人而專門創立一個宗教？”

“他們那是偶爾吃人，有老鼠、蟲子、樹皮、草根……吃的時候就不吃人。甚至吃土也不吃人。但是當時的安冉國，除了人，他們幾乎沒有任何能吃的東西。而且這個時間長達三年！”

“就是安冉國與世隔絕的那三年？”

“對，他們不是自己想與世隔絕。他們是被極度的嚴寒封凍了！聽我爺爺說，我們安冉族世代都是捕獵海豹的好手。我族的魔法師擅長一種叫作‘天怒’的魔法，能将厚厚的冰蓋劈開。我們吃海豹的肉，用海豹皮和海豹油與鄰國交換糧食和其他必須品。但是在那三年，即便是夏季，大海也是封凍的。我族的勇士在冰原上走到凍餓而死也找不到一頭海豹；我族最厲害的魔法師也劈不透凍的像鋼鐵一樣的冰蓋……”

司命想起夢中那個在冰原上劈出一道一米多深裂縫的老者，他用的魔法應該就是“天怒”。那場你死我活的戰争不是發生在陸地，而是在冰封的海面上。

“司命，你出生在四季如春的魔科城，我出生在千裡冰原的南極城。有些事你是不會明白的。”赫好的語氣竟然有些沉重，“我在南極城出生，卻不是在那裡長大。去年你生病不能來上學的時候我回了一趟老家。當時正是冬天，我趕上了一場暴風雪！你能明白嗎？房門之外，無論白天晚上，除了風雪，什麼都看不到！後來門和窗戶也被雪堵住完全打不開……我們全家都在擔心，如果儲備的糧食都吃光了，我們該怎麼辦？？？那時我有點兒理解了我爺爺說的——不管怎麼翻、怎麼挖、怎麼找也找不到一點兒能夠放進嘴裡的東西……

“幸虧，我們等來了救援！可五六千年前的人們，他們能等到哪裡的救援？整整三年，他們想讓一部分人活下去，就隻能吃掉一部分人。空虛的人吃人會讓人徹底崩潰！所以聰明的女王給了他們信仰。

“司命，在你們駐鹿族人看來，當年的安冉國人是發動侵略戰争的一方，是人吃人的怪物！可是在我們安冉族人看來，我們的女王烈卡林娜隻是帶領着族人拼命的想要活下去！那時的駐鹿國，對于我的族人們來說就是‘夢寐之地’！那裡有不被冰封的江河湖海，那裡有可以放牧、耕種的遼闊土地，那裡不必吃同類也能活下去。”

赫好像要緩解饑餓的恐懼似的，抓了一大把被黃油與蜂蜜包裹着的爆米花塞進嘴裡大嚼……

司命無言以對，他在夢中見過活的賽神仙的駐鹿國人，也見過不得不以戰争的形式殺人吃肉的安冉國人。

“我不管别人怎麼想，我很敬佩烈卡琳娜女王。”赫好咽下爆米花後說，“無論怎樣，她沒有讓她的國家在人吃人中陷入混亂與瘋狂，更沒有亡國滅種。沒有當年的她，現在的我就不存在。”

“你真的不信奉摩羅門教？你明明就是烈卡琳娜女王的鐵粉！”

“我崇拜女王跟信奉宗教有什麼關系？”赫好翻白眼，“烈卡琳娜創建摩羅門教是在五六千年前，咱們現在遇到同樣的問題還要用同樣的方法解決嗎？當年人吃人，現在還人吃人？那咱們人類延續這五六千年不是瞎耽誤工夫了？”

“你說的對。咱們人類絕對不是白活的。”司命用力點頭。然後又問：“這些你是聽你爺爺說的，你爺爺又是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記載在我們的族典裡，代代傳下來的。我爺爺大小也是個族長，這族典以後多半也要傳給我。”

“這麼真實的記錄為什麼不寫入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