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白骨通天塔

之五十六、為了複活大多數而犧牲少數。試，還是不試？

（總281）

聽到哥哥說這個不想那個不願，司運的心中也難免有了些嫉妒，“我也不計較過去。但是可以預測未來的能力你為什麼不用？”

“被窺探過的未來就不再是穩定的未來。而且這種能力，我隻要用上一次就會忍不住用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無窮次……不斷的将未來改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真的好嗎？”

“你試一試不就知道好不好了？”

“你不用誘惑我，有些事一次也不能試。”司命單手結了幾個手印，一扇門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司命抓起司運的手邁進那扇門。

門内是個沒有窗戶的房間，司運看到十三具正在不停雕刻人骨頭的“骨白白”。它們就像流水作業一樣，每一具雕刻的都是數個固定的骨骼部位，等它們全部完成一輪就能組成一具完整的新的“骨白白”。

新的“骨白白”随即被吸入放在房間左側的博古架上的腕表内，同時有新的骨頭從放在房間右側博古架上的腕表内飛出，準确地落入它們手中。它們一刻也不停歇的忙碌着……

那兩隻腕表曾經屬于祝風平與祝風靜。

司運稍加思索就知道，那十三具“骨白白”是爸爸、媽媽的，父親、母親的，祝爸爸、祝媽媽的，風平、風靜的，赫赫與米琪爾·關的，平原崇光與欽文醉醉的，還有真曉真曉的。

他對祝風平的愛刻骨銘心，卻分辨不出她的白骨與别人有什麼不同。隻有真曉真曉的最好認，依然烏黑到發亮！

司命的手上多出一根點燃的香煙，他深吸一口後将煙霧吐出，隔着煙霧望着那十三具“骨白白”，“如果我說：犧牲現存的十幾億人的生命，能将時間從今天退回到咱們最幸福快樂的時候。重來一次，咱們也許能做到讓所有人都得到幸福……”說到這裡，他不拿煙的那隻手緊緊地抓住胸口，聲音有點兒哽咽……借助輕咳清了一下嗓子後繼續說，“隻是，無論再選擇的結果如何——當時間再一次走到今天，被犧牲掉的十幾億人仍然必死無疑。萬一重來一次仍不能令咱們滿意，那就在剛出錯時馬上再犧牲一批人二次重來……隻要統計好人數就能大緻算出可以重來多少次。試，還是不試？”

司運沉默地望着不斷重複着機械動作的十三具“骨白白”，他的思緒被拉回到十年前位于魔科城的那個溫暖的家——媽媽總是軟軟的暖暖的，爸爸總是能做出全天下最好吃的飯菜，哥哥總是很愛撒嬌……住在一個院子裡的祝爸爸和祝媽媽總是能做出特别好玩的玩具，他們的大女兒平平總是美麗又溫柔，小女兒靜靜雖然隻對哥哥好，卻也是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子……父親、母親因為工作的關系平時比較嚴肅，可每次帶他回魔科城探親時都會顯得格外輕松……

後來，哥哥帶回家很多好朋友，其中就包括赫赫、米琪爾·關、平原崇光、欽文醉醉以及不惜用生命詛咒他們的真曉真曉。

眼前是十三具冷冰冰的“骨白白”，他們曾經的生命軌迹勾勒出的卻是他不能忘懷的單純幸福的少年時代！他尚且如此，被所有人溺愛着長大的哥哥，心中又當如何？

司命手裡舉着根煙，嘴裡在喃喃自語：“我無權擅自消耗别人的生命。可是，戰前的人口過百億，現在僅剩十幾億。十幾億是少數，為了複活大多數而犧牲少數。試，還是不試？”

司運知道，哥哥肯定在這個房間裡自問過無數次……聽到“無權擅自消耗别人的生命”時，司運眯了眯眼睛——道理是這個道理，哪個國家的法律也不會注明，當權者有權随意消耗被統治者的時間與生命。但是，有幾個掌握權利的人會放着權利不用，讓權利過期作廢？權利最大的魅力不就在于能操縱人的生死榮辱嗎？

哥哥天生沒長争權奪利的那根筋，所以他才會認為：犧牲活人，修正過往，是類似獻祭的荒唐行為。所以哥哥雖然用了問句，語氣中卻隻有傷感而沒有迷惑。他早就放棄犧牲十幾億複活幾十億了。

其實可以先做事，事後再補理由。理由也許湊不齊一萬條，列舉個9999條還是不成問題的。

司運還在沉思，司命卻再次牽起他的手，拉着他邁出了那個沒有窗戶的房間。

看到司命的手上還舉着煙，司運慢了十八拍的做作驚呼：“哥，你居然會抽煙？！！”

正準備坐下的司命，被他驚的差點兒被煙頭燙到臉，憤憤地将煙彈向他，“瞎叫什麼？你不也會抽嗎？”

“我是個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十年的糙漢，會抽煙是理所當然。”司運接到煙就順手吸了一口，“可你隻是個細皮嫩肉的魔法師，憑什麼也抽煙？你那麼自戀……抽煙會讓牙齒發黃、手指發黃、頭發幹枯、皮膚也幹枯！你不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