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曆4372年,邊緣星球"灰燼"的藥劑師學徒星塵正在整理貨架上的藥瓶。這顆被遺忘的星球終日籠罩在淡紫色的塵埃中,連陽光都顯得吝啬。星塵的手指拂過玻璃瓶表面,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這雙手修長白皙,與周圍灰暗的環境格格不入。
"星塵!外面有客人!"老藥劑師在店鋪前廳喊道。
星塵放下手中的活計,随意擦了擦沾滿灰塵的圍裙。當他掀開布簾走進前廳時,空氣仿佛凝固了。五名身着星際艦隊制服的人站在櫃台前,他們的表情從震驚迅速轉為狂喜。
"瑾瑜!"為首的女性長官沖上前,一把抓住星塵的手腕,"真的是你!我們找了你五年!"
星塵皺眉後退,"抱歉,你們認錯人了。我叫星塵,是這家藥劑店的學徒。"
"不可能!"另一個紅發男子激動地說,"這眼睛,這聲音,連皺眉的樣子都一模一樣!你就是藍瑾瑜!"
星塵感到一陣眩暈。藍瑾瑜——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在他腦海深處轉動,卻打不開任何記憶的門。他隻知道這些人的眼神讓他不舒服,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剝。
老藥劑師咳嗽一聲,"各位長官,這孩子三年前我在廢墟裡撿到的,除了名字什麼都不記得。如果你們認識他..."
"帶他走。"艦長林沅命令道,"立刻返回'新希望号'。"
星塵的抗議被無視。三小時後,他被迫登上了那艘龐大的星際戰艦,手腕上戴着标識"特别顧問"的通訊環。艦橋上的每個人都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他——混合着希望、愧疚和某種瘋狂的期待。
"聽着,"星塵終于忍無可忍,在休息室裡對圍坐的五人說,"我不知道你們口中的藍瑾瑜是誰,但我不是他。我隻是個普通的藥劑師學徒。"
醫療官蘇芮的眼中閃着淚光,"瑾瑜,你不記得了嗎?五年前的'月隕之役'?你是艦隊最天才的藥劑師,你研發的神經毒素是我們對抗蟲族的唯一希望..."
"我說了,我不是他!"星塵猛地站起,撞翻了茶杯,"如果你們需要一個藥劑師,我可以幫忙。但如果你們想在我身上尋找什麼死而複生的奇迹,那抱歉,我做不到!"
戰術官陳岩——那個紅發男子——突然抓住星塵的肩膀,"看看這個!"他調出全息投影,播放一段戰鬥錄像。
畫面中,一個與星塵長相完全相同的黑發男子站在藥劑庫前,周圍是潮水般的蟲族。男子回頭看了一眼——那眼神平靜得可怕——然後引爆了整座建築。
"這是你最後的時刻,"陳岩聲音嘶啞,"你犧牲自己救了我們所有人。按照計劃,我們應該一起撤離,但蟲族數量超出預期...我們不得不改變計劃..."
星塵盯着畫面中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不是出于記憶,而是某種更深層的、靈魂層面的共鳴。他捂住胸口,大口喘息。
"夠了!"副艦長莫裡斯關閉投影,"給他點時間适應。瑾...星塵,你需要休息。"
星塵被安排在藍瑾瑜曾經的艙室。牆上挂着藥劑配方圖表,書架上整齊排列着筆記本。床頭櫃上有一個相框,裡面是眼前這五個人與藍瑾瑜的合影,六人笑得燦爛。
他随手拿起一本筆記本翻開。裡面密密麻麻記錄着藥劑實驗數據,字迹工整得近乎苛刻。翻到某一頁時,星塵的手指僵住了:
"林沅今天又否決了我的撤離路線提案。她不相信我的計算。如果我錯了,最多損失一些設備;但如果她錯了,我們會付出生命的代價。為什麼他們總是不聽我的..."
星塵快速翻動頁面,越來越多的私人記錄浮現:
"陳岩偷換了我的實驗樣本,他想證明我的神經毒素不穩定...為什麼?我們不是隊友嗎?"
"蘇芮又'不小心'洩露了我的研究進度給總部。她想要頭功想瘋了嗎?"
最後一頁的日期是月隕之役前一天:
"他們堅持要我留在藥劑庫做最後調試。莫裡斯保證會有足夠時間撤離。我不相信他們了,但蟲族不會等待...如果這是我的終點,至少讓我死得有價值。"
星塵合上筆記本,雙手微微發抖。他突然明白了那些眼神中的愧疚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