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不對勁。當紅鴉戴上面具和手套的時候我就清楚地明白故事的發展已經完全不由我來控制了呢，真是……感謝上帝憐愛衆生。

“呼”地一聲巨響，整個地下室被巨大的綠色藤蔓貫穿，我的嘴巴張得老大，活像下一秒計劃一口一個漢堡的模樣。福克斯閃躲及時，并沒有受傷，反觀小醜被如此一擊倒地，還在昏迷中。我緩慢地閉上嘴，乖巧退到一邊。

“HAHAHA……”少年捂着肚子笑,瘦削的身體因欠身的動作導緻脊背上冒出骨骼的突起。我想起了提姆,他也是這麼笑的,笑得流出生理性淚水，彎了腰。隻不過提姆會憋住笑意，而福克斯無所畏懼。

“哦，我可愛的美金，姐姐來啰～”小醜女順着藤蔓下來，肩上扛着獨屬于她的經典大錘，她嚼着口香糖，吹出一個巨大的粉色泡泡炸開。她咧開一個大笑，充滿愉悅。

小醜和小醜女據說是前任情侶，我覺得死灰複燃的可能性很低，所以應該不是來找小醜的，再結合她對紅鴉的稱呼……呃，可愛的美金?我看向少年問:“你被挂通緝單上了?”

紅鴉沒有回答我,他死死盯着小醜女,全身在不停地顫抖。

[精神病症:100(倒計時4天)]

我還沒來得及問一句發生了什麼，眼前突然一黑。

系統：［是否選擇跳過夢境回溯］

我搖頭。

又一次，是上次那個白色的手術間，不過這一次在我面前的并不是小醜，而是小醜女。和現實中不一樣，她的衣服不是什麼不良少女的打扮，而是經典的馬戲團風格，紅黑配色，浮誇又伴有儀式感，她頭上的帽子随着輕快的動作一跳一彈。

我被綁在滑輪帶上，嘴被膠帶封住。啊，瘋子們能不能像點正常的折磨人的方式啊？！我努力擡擡腦袋，發現腳後是他媽的粉碎機。我真的……啊！救命。“我”在流淚，淚水順着臉頰滑進耳朵與鬓發裡，嗚咽聲沉悶無力。

小醜女湊近我，圓潤可愛的臉蛋上擦着白粉，她說：“别哭啊，寶寶鳥～媽媽是為了教育你，不可以惹小醜爸爸生氣，媽媽知道你很乖的。”她的聲音裡滿是虛假的溫柔，伴随着興奮的喜悅。

我仔細辨認一下，還挺像我同事的小心肝，這肯定是惡意報複。

Fack!别總想着當爸當媽媽嗎?我怒了,但也隻能别過腦袋,小醜女因為這個動作而不悅,她誇張地尖叫一聲,走到機器旁,既憤怒又帶着期待地說：“那我們開始吧，我超級超級無敵喜歡這次的遊戲～。”她按下一個紅色的按鈕，粉碎機啟動。

巨大的聲響如同在宣判“我”的生命倒計時，該死，“我”在奮力地掙紮着，因為四肢都是被鐵環鎖住，幾乎無法動彈。絕望和巨大的死亡威脅近乎吞噬掉一切，理智、呼吸、生命。

“救命……不要，我不想死。”我聽見從内心裡發出的聲音，顫抖着，瀕臨崩潰。

“來個人吧，為什麼沒有人來救我？你在哪裡？你在哪裡？”小少年的心近乎死了，也許我們可以坦然地面對死亡，但無法忍受它一步步逼近，卻終會到來，不知何時。

“求求你來救我，求求你……你為什麼不來？你為什麼不來救我？！”從懇求到最後的尖叫與質問，這個孩子已經承受了太多，而這一次他是真的無法堅持了。他閉上眼，手腕被勒出血痕，無助地屏住呼吸，等待結局。

他在呼喚誰？我思索着，什麼人讓他抱有期望卻歸于塵埃？小醜女在最後的關頭停下了，她吹着口哨再次走近。“我”的心率快得有些離譜，像是沖了一千米奔回了胸腔裡。

小醜女撕開膠布，她撐着臉問：“小鳥寶寶聽話了嗎？告訴我蝙蝠是誰吧～”

少年因為流淚導緻身體有些失水，他從喉嚨裡沙啞吐出的話依舊是：“我不知道……”隻不過比起上一次，這次的語氣明顯弱了很多，可能是因為身體太過于虛弱。

他既想死又本能地求生，這是惡性的矛盾。

小醜女分明不喜歡這個答案，卻依舊笑眯眯。我不清楚後續情況，因為我醒了。

福克斯看着面前變化很大的小醜女難以呼吸，他忘不了後者給自己留下的那一連串的噩夢，和小醜相差無幾。他記得那些誘導與一遍遍的洗腦，是小醜女留在他腦子裡的痕迹，在他每次閉上眼時都會聽見，無法擺脫。

如果說小醜所留下的是大片大片的傷疤，但總能愈合，那麼小醜女所留下的是在靈魂上打上烙印，除非他死，都不能逃離。

“哦，小鳥寶寶要聽媽媽的話。”

“我們的小鳥是天生的小醜，是永遠的小醜。”

“我們會跟着你，一直跟着你。沒有人能夠拯救你的……你逃不了，躲不開，你就是我們。”

“……”

紅鴉似乎又聽見了那些話，在耳邊嚣張地宣言。他的尖笑聲混合痛苦從口中洩出，他說：“哈莉，來救你的J先生？”

小醜女嫌惡地作嘔吐狀，完全沒有看倒在地上的小醜，“什麼鬼的J先生，”她用錘子指向少年說，“我是為你而來，我的美金先生。”

“誰派你來的？”紅鴉冷聲間，他冷笑着，灌着風霜的聲音表示出極度不友好。

毒藤女在哈莉身邊落下，她用眼神警告着面前的少年，十幾根藤蔓在身後呈刺刀狀。

“誰派你們來的？”紅鴉又問了一遍，他根本不在乎艾薇的存在，冷漠是原因之一，還有就是他準備了除草劑。

小醜女扒拉一下頭發覺得對手話太多，她不耐煩，卻依舊選擇回答，反正不會掉塊肉，她說：“是紅羅賓……”

沒等話說完，少年就已經大笑起來打斷，他支離破碎地念出這個名字，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自嘲式地搖頭，到最後他甚至忍不住拍起手來，如同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