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回到家就淩晨了。
鬧鐘還沒醒，世甯先醒了。
趿着拖鞋，世甯晃悠悠來到客廳水吧接了一大杯水。
昨天的工作還僅僅是個開頭，今天會根據昨天的數據改動一些場景和鏡頭的設計，多為幕後工作，女團今天的任務是調整昨天商量核對好的部分動作，晚點要去公司的舞房。
牆上的時鐘指着八點三十不到，樓泱還沒動靜呢，估計還在睡。世甯悄聲打開她的房門往裡瞅了一眼，窗簾緊閉，床中央窩着一團人形。
果然，世甯心想。讓她睡會吧，又轉身悄然合上門。
冰箱裡還剩一些沒吃完的速凍包子，再煮幾個水煮蛋。世甯把這些東西裝盤放進電蒸鍋，設定好時間，靠在桌子邊上打開手機。
網頁的記錄還停留在上次搜索的《霧窗》相關。
「霧窗：隐晦浪漫的意境訴情」配圖一張男女主在起霧窗邊隐約可見的側臉，看起來是寒冷中透着暖意的表達，很有氛圍感。
還沒上映呢通稿這麼多。世甯選擇劃走。
x光路遠征路透。這小子又進組了啊，看來男團的熱度還是給了他曲線救國的機會。
世甯忽然想起上次說他和吳虞有過合作，是哪部？世甯搜索路遠征的百度百科，一一點開作品的演員列表，一直往下拉。哦，是這個了，是部電競有關的網絡劇，看時間，是剛畢業那段時間。兩個人都不是主要演員，不查還真不知道。
腦海又浮現那雙冷眼，和記憶裡一點也不一樣。為什麼呢，明明曾經是朋友啊。
難道真的像青春疼痛文學裡寫的那樣，成長就是變得面目全非？
世甯默默把手裡的水一口氣喝完，廚房間的定時器傳來有節奏的提示零。
端出早餐放在桌子上，正要去叫樓泱起床一起吃，轉頭被一雙忽然放在她肩上的手吓了一跳。世甯驚魂未定地轉身，樓泱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後。
“哈哈哈，早上好！哇哇哇，剛起床就有好吃的，謝謝我全世界最好的姐妹！”
世甯懷疑她是故意的。她常常這樣記仇又偷偷報複回來，還裝的若無其事的樣子，老把戲了。
昨晚上樓泱那個欲言又止的樣子，果然一到家就忍不住了。
“蘇世甯，蘇純！你說，你和那個吳虞究竟是怎麼回事？”樓泱用陰暗的眼睛抱手斜睨她。
“什麼怎麼回事。”世甯頓時坐立不安，感覺在接受審訊。
“你裝傻好了，咱麼這麼多年，你什麼臭脾氣我不知道，你肯定有鬼。”樓泱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指對着世甯指指點點。“第一次紅毯典禮的時候，明明擦肩而過也不打招呼，這就算了；人都來我們團綜了，招呼也打了，遊戲也玩了，還一副刻意回避的樣子，真的很可疑！”
這人是真上勁了，開始頭頭是道地分析案件始末了。
世甯有些瑟瑟發抖，弱弱解釋道：“同學呀，你不是知道的，其實以前關系不錯的，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樂意搭理我吧。”
“隻是這樣？”
世甯連忙點頭，就差發誓了。
“哼，誰知道，我和你都不在一個學院，發生點什麼八卦我怎麼能知道，你這個悶葫蘆，什麼事都不和我說。”樓泱抱臂在沙發山坐下來，攻擊力減弱了些。
“喝水喝水。”世甯悄悄松了一口氣，倒了兩杯水給她送來。
“你倆那樣一看就不是很清白，有什麼事情要這麼回避。我看像分手多年再見面的前男友。”樓泱說着，試探地盯着世甯的态度。
世甯剛喝進去的水很不幸地嗆到了喉嚨裡，霎時咳嗽不止，放下水杯還一個不穩，差點撒出來。
樓泱幫她穩住水杯，幫她拍背順氣。“哼，諒你也不敢不告訴我。姑且信你一回。”
“愛搭不理？那你是做了什麼得罪他的事情嗎。”樓泱又問。
世甯認真想了一圈，“沒有吧。”
“他人挺好的，當初是我們班的班長，也幫了我很多。我們上課經常要分小組搭戲什麼的，需要配合的時候很多次都在一組。”世甯想起有一次的台詞課。
因為學習台詞需要學習如何解讀劇本台詞、人物關系及戲劇情境，老師讓分小組互相研究彼此的個性。這個活動對那時候的蘇純來說不太友好，她自知是一個不堪解讀的人，一旦牽扯原生家庭的事情都會勾起她不願回憶的過去。
畢竟解剖人性和解剖□□是一樣的本質，需要袒露、坦蕩，所有的傷疤都無可逃避，所有的碎片都死灰複燃。蘇純下意識拒絕這樣的分享，她甯可獨行，盡可能減少不必要的社交和攀談，就是避免發生這樣的情況。
大概是覺得半大孩子經曆都挺簡單吧，但老師這觀點未免過于傲慢。
蘇純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表格。同組的同學們都在分享自己的個性，嘗試探讨自己和父母的關系，一邊開玩笑一邊開心地進行這個任務。
或者有什麼辦法能避重就輕地講，言不就義地講？我為什麼沒有打馬虎眼就能翻篇的本領呢。蘇純想。
吳虞撇到她一直機械地用指甲用力地劃拉紙面，卻面無表情，仿佛是無意識的行為，而紙面上的表格仍舊是一墨未沾。
他被這怪異的行為吸引，也沒認真聽正在進行的分享。
“蘇純。”輪到了她了，身邊的同學輕輕推了推她的手臂。世甯不再發呆，神色反而緊張起來，她慌亂地站起身，“不好意思，我要去下洗手間。”
快步從後門離開。按着熟悉不過的路線，轉彎再轉彎。
蘇純把手在水龍頭下沖了好久，直到把手的溫度變得和水一樣涼。随後甩幹，濕涼的手就這樣輕輕貼上臉頰。
果然，涼意使人冷靜。
蘇純不再心跳如鼓，她往外走，倚到走廊邊上。望出去是一片綠樹，中庭的長椅有學生坐着聊天，因為沒有下課的緣故，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