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顔。”
“顔顔。”
九一是被一聲親切的呼聲喚醒的。
親切到讓她誤以為自己處在夢中。
她緩緩起身，摸摸因為睡眠時間過長而有些微微發昏的腦袋，一擡手，看到了藍白條紋的病号服。
“顔顔，該醒了。”
她擡起眼，看到了一個穿粉色護士服的年輕女人，她對着九一溫柔一笑，遞給她一杯溫水。
“來，吃糖。”
什麼糖用溫水服？
九一接過她遞來的幾粒白色藥丸。
行吧，騙小孩子的伎倆。
九一微微抿過水，環顧四周。
單人間。
屋内的擺放極具簡單。
軟軟的沙發，幾根小凳，太陽花的地毯，藍色的窗簾印着一條微笑着的俏皮的海豚……
最後她的視線定格在病例牌上。
劉顔，女，十四歲……這時候護士走上來了。
九一将藥放在嘴裡，随着溫水一口咽下。
服下的藥物有安眠鎮定的成分，九一隻好躺下來，又覺得枕頭有些不舒服，坐起來慢慢調整，剛将枕頭拿起來，一個筆記本就從夾縫中掉了出來。
『1016年11月29日』
大家都說我病了，還給我好難吃的糖。
『1016年11月30日』
今天姐姐來看我了，她沒有給我帶糖，但是一直在陪着我說話，她真的很好，因為别人都不和我說話。
『1016年12月1日』
最近好困好困，課程也落下不少，可我還答應了姐姐以後也要學醫，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去呀。
九一翻到12月1日的時候後面就沒有了，細細一聞似乎還有墨水的氣味，大概是剛寫上去的。
第一屆才上台了十九年，那日記上的1016年大概是舊曆了。
1016年換算成新曆的話……
前十八年……
可自己又是為什麼從剛剛那段時空來到幾年後呢……
共鳴。
九一下意識就去看手心：什麼都沒有。
而另一個時空裡的東隅此刻人都要裂開了。
随着一聲怪笑跑到彌漫着消毒水味的走廊，突然意識到同伴不見了，剛要去找後背就被人來了一下子，醒來發現自己被丢到了戶外。
“大半夜怪冷的。”
東隅一邊搓着雙手哈氣，一邊感歎着。
隻穿着一件單薄的T恤衫，冷得他止不住的後悔：早知道就不逞強了。
“哒……哒……哒……”不知何處傳來的清脆木魚聲讓他着實下了一跳。
醜時了？
東隅想都不敢想，看着旁邊的高樹，眼疾手快抓住上面的坑坑窪窪一步抵三步爬了上去。
被挑起的煤油燈在樹林裡顯得異常耀眼，東隅躲在樹葉裡往下看，幾個僧人形色匆匆的不知道往哪裡趕。
夜遊？
霧氣迅速就充滿了整片樹林，讓東隅在樹上不禁打寒顫：“啾……”
東隅呼呼氣，快速摩擦着雙手臂，努力的讓自己的體溫升上來。
“哒……哒……哒……”
又是一道木魚聲。
不知是何處傳來的急促腳步聲。
腳步聲中夾着另一重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熟悉。
厚重感…石頭？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情了。”其中一個男子一瘸一拐的驚呼。
“石……石像……”
被拽住的人尖叫着粗暴的甩開他的手，仿佛他就是個成功路上的拖累。
石像？
東隅愣了愣，努力直起身，看到那群人身後的情景後，身體猛地抖一下，一時沒有平衡從樹上一滑，還好他抓住的一根樹枝從而沒有摔下去，現在他整個人就吊在空中。
東隅微微阖眼，回想起剛剛那個場景都不住冒冷汗。
一尊怪笑的佛像正拿着刀追着一群人砍！
但東隅已經顧不得害怕，他擡擡頭，伸出另一隻空閑的手要去抓住樹幹。
那群人正從樹下跑過去，石像在不遠處的地上摩擦着，厚重聲像極了那天夜裡他聽到的遠處的不清晰的奇怪聲音。他好不容易抓住，低下頭，佛像正從樹下經過，東隅努力壓制着呼吸頻率和音量，汗水不知從多久開始已經完全浸透了他的衣服。
不知是覺得有異樣還是随便休息一下，石像居然在樹下停了下來！
走啊，快走啊。
東隅在心裡默默祈禱着，随後就是“咔”的一聲。
卧槽。
東隅手疾眼快将那隻手抓住樹幹，用嘴一下子叼住掉落的樹枝，急忙低下頭去看石像。
你總不會擡頭吧。
東隅這樣想着，十米不到的死亡的威懾感甚至讓他快要哭出來，他看着樹下的石像正在原地轉圈，慢慢冷靜下來。
石像繞了一圈，什麼東西都沒有發現，于是徑直向前走去。
安全了。
東隅這樣想着，緩緩吸進一口氣讓自己不至于被自己憋死。
石像慢慢在地上摩擦，随後……
。
。
。
石像走出十餘米後走到一塊開闊地帶，居然突然轉過身來！
漆黑的寺廟裡寂靜又陰森，時不時可以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木魚聲早就敲過一遍。
空氣中彌漫着巨大的消毒水味。
鎖鍊聲響徹在整個大殿内，燈裡的噼裡啪啦随着女人的怪笑擴大。
九一睜開眼。
她緩緩起身，摸摸因為睡眠時間過長而有些微微發昏的腦袋，一擡手，看到了藍白條紋的病号服。
“顔顔，該醒了。”
她擡起眼，看到了一個穿粉色護士服的年輕女人，她對着九一溫柔一笑，遞給她一杯溫水。
“來，吃糖。”
九一接過她遞來的幾粒白色藥丸。呆坐着。
“吃糖。”護士依然笑眯眯的。
九一把藥塞嘴裡，用溫水服下去，護士笑：“乖孩子。”
等着護士出去帶上門後，九一将藏住的藥吐到地毯下面。她從枕頭下面翻出日記本。
『1016年12月1日』
最近好困好困，課程也落下不少，可我還答應了姐姐以後也要學醫，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去呀。
字迹已經幹掉了，九一用手摸了一下，往後翻了幾頁。
『1016年12月2日』
說要帶我出去玩，明天就可以去見，開心。
『我是』
又新翻的一頁上有兩個往左靠的大字。
誰說要帶出去玩？
見什麼？
我是？
“什麼意思……”九一皺眉，一驚，她飛快抓起那一頁扯下來，與此同時旁邊的人抓住九一的頭發，往下一摁，九一沉沉昏了過去。
九一睜開眼，外面有人在交談。
“黃醫生…這…怕是不妥。”
“我就帶她出去一下午，吃晚飯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