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石牆,走進内巷,拉開井蓋,跳下樓梯,穿過滲水的管道。昏暗的燈光下,有一群人圍着桌子看打牌,桌前有一個穿着涼鞋嘴裡叼着煙的瘦弱男人,他在漫不經心的抖腿:“明兒來吧,當家的沒在。”
“哎呦,是你來了。”男人看見進來的人,他問:“你這怎麼一瘸一拐的。”
那人坐在旁邊台階上,眼睛陰冷:“還不是因為那個姓夏的。”
她的膝蓋上隐隐寒氣,旁邊有人過來,于是她伸出纏着繃帶的手,接過裝着熱水的塑料瓶放在膝蓋旁邊暖着。
男人四處張望:“沒追上來吧?”
“喏。”她從内兜裡掏出一個袋子,抛給男人,男人揮手,身後一個人承上一根金條,她抓起來打量,随後将金條塞到兜裡。
“大當家前陣子跟你說的考慮怎麼樣了?”
“……”
“放心,沒人會知道的。”
女人站起來,她穿了件束腰大衣,帽子緊緊蓋住了耳朵,散了些頭發出來,帽子下是一副詭異的白色半遮面具,面具上的嘴唇當然是緊閉的,不過她現在嗤笑:“你們連司都敢算計。”
她此時正看着旁邊布告欄上一張類似傳單的東西,随後扯下來,算是揭榜了。
“還是像往常一樣說的,人帶不回來是要吃罰款的。”
“哼。”女人冷笑,她語氣高傲,随後将塑料瓶丢地上。
“不交你是知道我們的手段的。”男人也笑,“最後一班去江南的電車還有半個小時,你要去哪呢?”
“回去拿點東西。”
夕陽向大地灑下餘輝,整個城市披上了蟬翼般的金紗。
鐘澄站在天橋上,俯瞰着道路兩旁來來往往的喧嚣人群。
她聽着身後傳來的淡淡腳步聲,轉過身。
“結束後喝奶茶嗎。”她笑笑,一天的忙碌讓她的表情帶着慵懶,橘色燈光照耀下,她的臉顯得更加柔和。
“又不是十八九歲的小孩子了。”
俞錦曦看着眼前已經相識近五年的同伴,調侃的笑着,對上她的眼睛又望望她身後。
她的身後是世俗的喧嚣,盞盞街燈像黑暗中閃光的珍珠,點綴在道路兩旁。
那時的鐘澄将雙手插進褲兜,哼着歌,走在司的林蔭路上,向不遠處旁邊籃球場望去,教練正讓球員圍着小路運球,幾個隊員運着球小跑了出來。
認真運球的幾個隊員離開了教練的視線,就開始小打小鬧。
他們或借着運偏球撞向同伴,将同伴連人帶球撞開,或将球高拍起來,任球飛向天空又無章法的快速落地。
他們玩的正開心,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抱着一大疊資料走過來的女生。
“完了!”一個男生将球高拍起來,沒有注意力度和方向,把球拍飛出去。
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向女生的位置落下去。
女生聽着男子的叫罵聲擡起頭,看見沖自己如脫缰野狗般的疾馳的籃球,心中也跟着叫罵一聲,下意識閉上眼。
“啪”地一聲,卻沒有撞在她身上。
“牛啊。”她的耳邊響起歡呼聲,微微擡眼,看見一個俊俏男子站在她面前,側過身手裡抓住一個籃球。
“幸好沒撞到。”鐘澄笑笑,表情略帶慵懶,暖暖的如冬日和煦的陽光。
女生愣了愣,女聲?
女孩子?
“吓到啦?”鐘澄将籃球抛回去,轉過來拿過女生手裡的一大疊資料:“去哪?”
“謝謝。”女生輕輕地說,然後看着眼前的女人。
一張中性英氣的臉帶着精緻與明朗,挺直的鼻子下是微微笑起的唇。
她比自己高,要稍稍擡頭才能看到眉毛。
“你還敢回來?”女生聽着熟悉的歌聲,扭過頭看見鐘澄正在将一疊資料放在桌上,旁邊站着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撞上她的眼睛,慢慢挪到鐘澄身後。
“你去問多久訓練。”鐘澄看見女孩子縮了一下,将同伴推走。
“剛畢業來實習的是嗎?”鐘澄彎下腰對着她笑。
“不好意思,我有點怕人。”女孩子偏過臉。
“這樣啊…”鐘澄直起身,“我是鐘澄,剛剛那些人我以前帶過隊。”
“鐘澄,集合了。”外面響起呼喚聲,打斷了兩人的繼續對話。
“啊,我要走啦。”鐘澄愣了愣,張張嘴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外面還在催她,鐘澄趕緊跑出去了:“——我們回見。”
領事正将一份資料遞給鐘澄,女人推開門進來。
“這是我叫你來的目的,這位是從史調來的俞錦曦——俞小姐,這位是鐘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