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足修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想,如果曾經的那位門派掌門,在看見她一介幼嬰微弱之時願意救助,是因為修道之人本該濟福蒼生的話;那麼她踏足修道,同樣也是如此。縱使這世界千瘡百孔又怎樣?哪怕此身再弱小又怎樣?若是這樣弱小的她,能夠做到她力所能及的事去修補殘敗的世界,就像是淨化神樹,就能幫助到幽林裡的靈獸一樣,那麼她已經足夠好了。
隻要能做一點點,然後再多一點點,就問心無愧。
【縱使再也無法有人之七情六欲,你也依舊願意去挽救一切嗎?】
【是。】
這是什麼意思?斷情絕欲,是指得道飛升之後作為神仙,需公正無私地看待蒼生嗎?可又為何關系到去挽救一切呢?挽救什麼?這兩者之間的代價怎麼看都不像是對等的樣子。但甯知知還是肯定的回答。
淨化神樹時連自身都抛之腦後的人,又怎麼會因需要斷情絕欲而猶豫呢?
【縱使一切都走向寂滅,你也依舊願意去愛嗎?】
這次,她停頓了一下,并不是因為什麼,而是想起了無數次聽見的、那個絕望的聲音。祂的悔恨、祂的痛絕,在心底久久揮之不去。可祂說如果,祂的如果,是為了終将走向寂滅的生靈。
祂是一位神靈,祂愛着這一切,始終。
甯知知無比地确定着答案。
【......是。】
......
【......直到身死道消?】
【直到神魂破碎,永世不入輪回。】
霎時白光乍現,神識歸于身體當中,天地一片清明,丹田處有一團靈光沉澱,漸漸彙聚。劫雲散去,道體輕盈,帶着總覺得沉重的軀體都變得輕松許多。她心知,渡劫大成了。聚靈符已經用盡,自燃成為随風消去,那一抹眼角痕迹此次閃爍了許久才黯淡下去。在甯知知未看見的樹上,是那位被她錯認成師姐的男子,笑意在嘴角,眼底卻晦暗不明。
甯知知站起身,回想了一下方才神識天遊所看到的一切,無比真實、令人深切陷入其中。她是自己,仿佛又是另外一個人,靜靜注視着寰宇的每一處,看着春去秋來花謝花開,卻也見證了一切歸于死寂,所有的世界都沉寂不再。那是一種怎樣的悲痛?為什麼會痛到連呼吸都困難,痛到最後已經深陷麻木。
是誰的記憶嗎?還是說...是誰為她編織的幻境,以此來試問她的道心呢?
那個三問她的聲音,耳熟、卻實在是想不起來,甯知知拍拍腦袋,算了,既然渡劫成功,就不必再想這些了!
今日起,她便是堂堂正正金丹期的修士了!
約莫一月之後。
七月陽光正好,甯知知将前兩日洗好的幹淨弟子袍穿上,和庭绮羅一同去找了符攸烨,三人結伴吃了早飯,便朝試劍場跑去。
人山人海,都是穿着外門袍的少年,無一不是各界翹楚。甯知知呼出一口氣,對着二人說道:“莫名其妙有些小緊張了,嘿嘿。”
“誰緊張你都不該緊張。”庭绮羅翻了個白眼,她前些日子知道甯知知渡劫金丹,心底便對這新蕾大比的排名有數了。
退一萬步說,如果試煉能和甯知知一組,那她就可以擺爛了!耶!
符攸烨隻在心底默默祈禱,單人對打的時候一定不要和甯知知對上,平時三人互相對打久了,一看見對方掏出武器就想笑,根本不能好好比。
弟子們皆在關注着雲海神識通,等着此次大比的規則公布。
修道一年,終是等到了今日,回想最初她隻是一個初入仙道的凡人,如今已經略有成長,就連庭绮羅都頗有一種養女兒的心态。
真正的踏入修仙第一步!就從這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