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你們分明關系很好，又怎會走到如今這種地步呢？”紅雨接過話頭，邊倒了杯茶遞給莫離。

莫離接過，卻并沒有喝下，隻是歎了口氣，再将前塵往事道了出來。

年少時都天真，更何況他們兄妹修煉成人，在村子裡碰上的村民也都淳樸，經受善意、自然也不知險惡。

那大抵是某一日的遠出吧，他們貪玩，跑了好遠好遠。遇見了奇怪的人，渾身上下皆是黑氣，落在作為山野精怪的他們眼中，是污濁至極。他們自知修為淺薄，哪能敵過這殺人飲血無惡不作的魔修呢？

跑啊跑，跑了好久好久，跑了一次又一次，可最終還是逃不過魔修的爪牙，不斷逃跑又不斷被抓回去。山野精怪都是天地靈氣的精粹，尤其是他們這種自由食天地精華、積累功德而修行的精怪，更是招魔修的喜歡。落到如此嗜血的人手中，想也知道會有怎樣的下場。

但雙生花以積德為修行，身負功德，本該落下劫雷，修為更進一步；魔修本就殺人如麻，背負罪孽。興許是天道眷顧，雙子在被魔修折磨得奄奄一息之時，劫雷罰下，直要滅這魔修。

九道天雷轟轟，魔修在天雷的餘怒下魂飛魄散，再無輪回。

這本該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不是嗎？但若說有人上善若水，則定有人十惡不赦，魔修愛折磨人，在雙子逃跑又被抓回之時，給雙子下了一道惡毒的詛咒。

并蒂蓮，本該同生同長，同道飛升；卻被詛咒，越是修行，越是蠶食對方，一方得道，則另一方生機逝去，此消彼長，直到一方死去。

“她知道，我也知道。”

“自此她不修煉，我不行善，原本以為，至少我們也能因此相安無事。”

另一邊，城内的忘憂講述完，或許是聽了庭绮羅的話，再也端不起來溫和道長的形象，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他一手扶着額，語氣中難掩一絲悲傷：“我不知道為什麼，她在某一日消失不見了。我感知不到她的所在，找了她好久，都找不到。過了許久之後，城外便莫名其妙多了很多傷人的魔物，很多人都受傷了。我實在不忍，至少用這一身修為去幫助他們。”

“可受傷的人越來越多，雖說是隔三差五傷了幾位，但如此救助下來，城裡對我的敬仰便更多，這些願力都化作了修為，像水漲船高一般。可是...”

他不忍，閉上了雙眼。

“若是如此，我的妹妹應該怎麼辦？”

“我給自己下了禁制，将修為壓下，我以為隻要這樣，就一定能遏制詛咒。直到某一日我再度出城，清掃魔物之時，我看見了莫離。”

她瘦了，變得好清瘦，再也不擡頭叫他哥哥，眼底的冰冷刺痛了他。魔獸們趴在莫離身邊，莫離身上更是帶着那最污穢的氣息。

她去了哪裡？經曆了什麼？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有遇到危險嗎？忘憂好想問，他甚至不敢想，到底是經曆什麼，才讓他最嫉惡如仇的妹妹堕入了魔道，變成了和當年抓住他們的那魔修一般的人。

他想問，卻沒能問出口。莫離隻留下了一句話：“此城，我不會留一個活口。”

也正因那句話，城民們對她皆為仇視，如今的城民不知他們雙生子的關系，日日前來勸說忘憂清剿魔女。忘憂無數次出城前去想找尋莫離，與她說上話，可每一次都被回避，每一次都不得尋到。

一邊是大道，一邊是至親。忘憂回避再回避，可無論如何，都回避不了一輩子。

不行，至少他一定要去找莫離，至少一定要說清楚，問問她這些年過得如何。忘憂看向庭绮羅三人，帶着懇求：“幾位小友，我雖不知曉幾位如何見過莫離，但在下懇求幾位，請帶我，去見她。”

庭绮羅看一眼柳霄，算了這呆子根本沒什麼用，她再看一眼符攸烨，混久了，一個眼神就能看懂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