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驚訝的模樣，我可沒有本事，從祖龍身上挖護心龍鱗。”浮離笑了幾聲，不知從何處誕生的咒語從她口中念出，等到念完之後，龍鱗上浮現出淡淡的水藍色咒文，不斷閃爍，再不消失。

“你今晚來，是想說自己或許無法擔任親傳弟子的責任吧？因為你已經有着離開的念頭了。”

手握着鱗片，宣明離仔細辨别着上面的咒文究竟出自何方。他又看向浮離，那張臉上隻有戲谑，但他看得起那雙眼睛，眼底帶着的，是一如既往的深沉，如同三百年前，他第一次見到浮離之時，甚至更為濃重。

沒有人能夠想通，浮離的心中到底隐藏着什麼。

他點點頭回答道：“嗯，時間已經越來越緊迫了……在人間渾渾噩噩萬年，都不知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

“确實，整整萬年都找不到那個不存在之人，在下界睡了醒醒了睡，修為足夠回到仙京了就又散盡而亡，确實聽起來也蠻窩囊的。”

“……掌門，何至于如此挖苦我。”宣明離苦笑，“想找是一回事，找不找得到就又是一回事了。”

完全沒有任何頭緒，根本不知道這個不存在之人到底身在何方，整片宇宙天地都沒有一點點蛛絲馬迹，宣明離有時候都懷疑是自己魔怔了，是自己失心瘋了，才會幻想出這樣一個人來。

可他又是如此清醒，笨拙地學着不存在之人的行為，将修為散盡渡給天地間每一個生靈，茫茫天地中漂流，試圖找尋到證明祂曾存在的痕迹。

這是轉生開始，就存在的執念，這份執念，讓他永遠永遠都銘記着，自己一定要找尋祂，追随祂。無論旁人如何否認祂的存在，無論旁人如何諷刺他的執着。

盡管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本來帶你回來，隻是出于我個人的原因而已……加上我又不願收徒，就隻能讓你記在陶聲名下。回想一下……你在宗門的三百年來，一直都被陶聲那不成器的家夥推各種公務，真是辛苦你了。”

“也不至于如此，在宗門内生活，為宗門分點憂，也是一件好事。至少總比碌碌無為要來得更好。”

“呵呵，所以說啊，不管是多麼高貴的生靈，也一定會有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浮離背着手，垂眸說道，“這片龍鱗，來自祖龍前世，若你要離去，上面的咒文會指引你。”

“指引我？指引什麼？”宣明離愣了下，自己前世的護心龍鱗居然沒有随着遺骸破碎而消散？

“隻需要知道，你要的答案，都會被解答。”

“在你離去之前，我隻問一句話。”

……這一晚他們說了很多，而浮離的最後一句話，是徹底讓宣明離承認内心深處的一句話。

但在離開之前，還需要好好道别。

畢竟宗門裡還有交好的朋友，他又不是斷情絕欲的人，此去之後，無論是否找尋到自己渴求的答案，待修為足夠，時機一到他便會回歸仙班。無論如何，如今迫在眉睫的情況都不再允許他在凡塵中漫無目的地漂泊了。

總歸還是要承擔起責任。

或許一走就再也無法相見，因此，總得與相識的人、關系親近的人告别一番。不過肯定不會說自己的真實目的，隻是說要出遠門曆練，突破瓶頸，積累功德。

先是陶聲，再是殊書，這二人都和他認識得久，但或許是宣明離沒表露出什麼不對勁，加上被納入親傳玉牌，以出門曆練為理由，倒也不惹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