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站在足球場邊沿，踮腳勾上黃燦的肩膀，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我說什麼——”

身後的女生們也笑起來，學着她的腔調喊：“黃燦是第一——”

齊思銘和葉程閑不住，奔走相告四面八方沒聽清廣播的同學，“喜大普奔”幾個字印在頭上，逢人就像自己拿了第一一樣四處炫耀。

可能有點莫名其妙，還有點蠢，但每個人就是因此感到高興。

第一塊金牌，第一次拉近了所有人的距離。

辦公室在走廊盡頭的二樓窗台一眼能看到十七班看台，人頭攢動，晃得模糊。

謝今朝摸出眼鏡戴上，其實不用眼睛也能看清那邊的表情。

他勾了勾嘴角。

“今晚是不要吃飯？”

謝今朝轉過來，宋長明也戴着眼鏡，天陰陰的，雲被風吹來擋住了日頭，兩顆頭離得有些近。

“火鍋，能吃辣嗎？”宋長明也轉過來看他，手指把玩着手機，一轉一轉的。

“還行，”謝今朝點頭：“先走了，定位你發來，我去操場溜達會就出發。”

他擺擺手，轉身朝樓梯間走去。

“好。”

頂頭的風吹開擋住日頭的雲，太陽不算大，但這裡向陽，暖黃的日光從窗外落下鋪開，兩片影子由最初的靠緊，從模糊到明亮，慢慢拉開，變暗，然後，謝今朝的影子消失在光的盡頭。

宋長明的視線在不停變化的影子上來回看了幾次，直到辦公室傳來喊他名字的聲音，才回神應聲，轉身進去。

五點四十五，謝今朝從操場側門出來，幫班裡的小朋友把點好的奶茶搬進操場。

六點整，謝今朝出現在一家巷子裡的火鍋店門口。

應該是家私房火鍋，古制木門入戶後是個漂亮的小院子，花草栽滿兩側的石子小道，能聞到一陣一陣的花香，桂花香。

偏偏大概會很喜歡這樣的小院子，他想。

室内溫度高一些，他進來時宋長明剛脫下外套，長袖挽到肘彎，見他來，沖他點了點頭。

“坐。”

鍋裡熱氣騰騰地冒着泡，氤氲起一圈霧氣，花了眼鏡。

謝今朝取下眼鏡，坐在了靠門的邊角位。

陸圓缺在他旁邊，見他坐下，陸老師并沒有作出回應，擡頭繼續回着對面許老師的問話。

“都挺好的，那天跟他聊起您，還說哪天空了來學校看看您。”

誰？

哦，應該是遲意。

可能桌上的每個人都在說話，謝今朝盯着面前玻璃杯裡的檸檬水，感覺有點悶。

他轉了轉面前盛了大半杯的檸檬水，有點不知道怎麼插入面前亂七八糟的話題。

其實随便哪個話題他都能說兩句，但他現在不知道要怎麼插入。

很怪。

第一個月沒有不适應，第二個月要結束了他開始不适應了？

他在心裡笑了，因為自己的矯情。

他捏了捏杯子，端起來抿了一口。

酸，檸檬籽又沒去幹淨。

他在心裡給這家店點了個差評。

他聽到陸圓缺在喊他，他應了聲。

其實他沒聽進去陸圓缺問了什麼，所以他答得很敷衍。

很悶。

他想出去透口氣。

剛要起來，忽然旁邊出現一個系着圍裙的阿姨。

“來，注意下别濺衣服上了——”

然後面前的空盤子被阿姨端起，緊接着兩碗冰湯圓被放下，在謝今朝和陸圓缺中間。

兩人對視了一眼。

你點的？

當然不是，陸圓缺很輕地偏了下頭，目光落在冰湯圓上。

看着就甜，謝今朝想。

解辣的，陸圓缺眨了下眼睛，示意他擡頭。

謝今朝擡起頭，鍋中的霧氣騰騰升起，頭燈又直直落下，感覺模糊了圓桌對面人的臉。

宋長明抿了口杯裡的酒，繼續和許老師沒說完的話題。

“那整體來看，您覺得我們班有沒有繼續加快進度的必要？”

許老師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從目前改卷看，我們班同學的适應能力普遍較強，我認為可以适當提速，畢竟要趕在高二下前完成所有内容，現在的速度還是慢了。”

話末，他又補充道：“而且要跟平行班拉大差距，畢竟是實驗班，要補充講的内容很多。”

宋長明點點頭：“政治這次班平還可以，你這邊看得到高了多少分嗎？”

他指的是平均分比第二名班平高了多少。

這時候許老師開始賣關子，他神秘地擺了擺食指，表情看起來似乎還算滿意這次的成績。

“明天就知道了。”

謝今朝舀冰湯圓的動作一頓，忽然想起開車時手機震動收到的新消息，就是這次月考的數學班平，以及拉通年級的排名。

含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