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謝今朝和宋長明一起吃過晚飯,提前回了辦公室。
他沒回中辦,進了班主任辦公室,搬了隻獨凳坐宋長明旁邊繼續交換意見。
末了。
謝今朝忽然一笑:“我像不像來辦公室被談心的學生?”
宋長明遞過去一杯茶:“像。”
謝今朝帶着開盲盒的心情接過:“這次又是什麼茶?”
“碧潭飄雪。”
入口是醇厚的茉莉花茶,唇齒生香。
“茉莉花茶?”
“嗯,”宋長明點了點頭,“也是峨眉的特産茶,口感更清淡,适合晚上喝,不會睡不着。”
“走吧,”宋長明拍拍謝今朝的肩,“快打鈴了。”
“嗯。”
謝今朝起身,把禦用獨凳歸置原位,回頭準備拿自己的筆記本。
“這。”
用本子輕輕碰了下謝今朝的胳膊,宋長明把本子遞過去。
“嗯,走吧。”
謝今朝擡手接過,手背擦着指尖很快過去。
辦公室沒開空調,溫度不算高,謝今朝後知後覺剛剛那種一點也不突兀的觸感,其實來自另一個人的指尖。
溫度和自己差不多,也沒什麼值得如品茶回味點評的必要。
但謝今朝還是換了隻手拿本子,另隻手輕輕碰了碰剛剛與人接觸過的皮膚。
宋長明正低頭看手機,餘光隻在視線外多停留了一秒,像剛剛謝今朝那樣,平常得讓人不疑有他。
教室這會正是期末月的數學每日一練的讨論答疑環節,今天負責答疑的是付一。
付一同學手裡握着透明夾闆,夾了厚厚的一沓每日一練單。
面上那張洋洋灑灑做了很多紅色的筆記。
出口跟滿篇筆記大相徑庭的玩笑聲音,聽起來又頗有幾分不大靠譜。
“我的思路大體就這樣,還有疑問嗎。”
初初最先舉手。
“我沒有理解第三題為什麼推到式子第二步變成答案給出的那步,感覺中間省略了幾步,有點想不通。”
付一把式子抄下來,然後轉過來,像模像樣地道:“你看,這樣約掉後再整除,再倒推一下是不是就一樣了,其實就是構造函數。”
說着粉筆在式子上劃掉幾筆又簡化。
初初看看黑闆又看看自己的筆記本。
大約是難度上升了些,初初覺得自己還是不具備很完全的抽象思維,進入函數闆塊後,她時常會在做題時懷疑自己在智商方面有難言之隐。
她低頭再次細細琢磨起來。
提問的同學接着一個個舉手,大多時候付一都能馬上回答,偶爾幾個問題也會看看手裡的筆記思考一下,再慢慢講出來。
很不錯了。
謝今朝靠着門框,對付一的表現挺滿意的。
具備一定抽象思維,從筆記來看也花了時間準備,這種類型的題目大概率他已經吃透了。
宋長明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把這個時間空出來給每一位同學借此進步,實驗班大家都有一定基礎,總體水平相對接近,大部分情況下都能互相學到很多東西。
付一講完後謝今朝笑着點頭:“付一今天表現很不錯,看出來上心了,争取期末讓我在第一梯隊再看到你。”
說着,他上了講台,簡單總結一下。
其實付一已經講得七七八八,他也隻補充強調了一小部分考試易錯點。
七點一過,宋長明上講台,謝今朝照慣例該坐最後邊的專屬獨凳,但今天他慢悠悠把後門凳子拖到前門口,靠着前門邊的瓷磚牆,半面向宋長明,半面向學生。
有的人坐在底下眼睛來回在兩位班主任身上流連,咂摸出一絲味道。
“謝老師怎麼前面來了?”許晦戳戳初初的草稿本。
初初擡頭看了眼,慢慢又低頭:“不好說,可能有事兒要說。”
餘舒涵小聲啧了一聲:“宋老師也站講台上,多半是講期末考,是不要喊人出去談話了?”
初初和許晦交換了一個眼神,默默沖餘舒涵中肯地點了點頭。
“多半。”
不遠處許晦又和饒越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沒有說話,隻靠眼神互相傳遞驚人一緻的信息,很快前後幾桌都覺出一點果不其然的味道。
集體動員講不出什麼花樣,宋長明隻再次強調和提醒了期末考的重要性,當然,不說大家也都清楚,隻是總要走個過場,像昨晚副校在集體廣播說的那樣。
所以宋長明簡單講了一二三點後就揮手自習了。
七點一刻剛過,衆人帶着點期望的眼神巴巴地看向宋長明。
宋長明眼睛都不眨:“先準備考試,一三五改三六,其餘時間自習,開學後再恢複。”
瞬間蔫了一片,慢吞吞翻出草稿本作業本開始自習。
宋長明站在講台上,等台下一片沙沙聲時,他對謝今朝輕輕點點頭,謝今朝颔首,起身出了教室。
宋長明卷起兩三張A4紙,走到初初面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給她遞了個眼神。
初初默默放下筆,繞過了許晦跟着宋長明出了教室。
班裡沒有一點聲音,來回的眼神互相交換着猜想。
教室外的走廊,謝今朝兩隻胳膊搭在欄杆上,初初出來後,宋長明很快又進去。
謝今朝對初初一笑,手指指旁邊的過道。
兩人走到後門外一些,他扶了一把眼鏡,壓低聲音開口:“最近學習怎麼樣?”
初初微微擡頭,也壓低了聲音答道:“還可以,謝老師,就是函數這塊還是有點慢,速度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