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門上的理奈突然一愣,房間裡傳來輕微的響動聲,擰開門把手,房内的情況盡收眼底。
黑發青年嚣張地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面色張狂,桌上,他從抽屜裡翻出來的藥瓶四散滾落。
“喲,過家家的遊戲玩不下去了嗎?奈奈醬喲——”
折原臨也帶些諷刺地叫着這個稱呼。
“你來做什麼,折原先生。”
“來看看你是多麼的……狼狽呢。”折原臨也撐在桌子上,手裡一下一下抛着藥瓶,瓶子裡藥物撞擊的沙沙響聲。
“陌生學生在學校裡跳樓自殺——也是個不大不小的新聞呀。”
啊,忘記清除監控記錄了。理奈微微蹙眉,露出懊惱的神情。
岌岌可危的心理狀況已經在開始影響到她的行為判斷了。
可她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隻簡短一句,“多謝提醒。”就掏出手機開始善後。
看着面前少女對自己方才跳樓自殺并不當回事的态度,折原臨也臉色蓦然沉下來,眼中愠色聚集。
啪嗒。
藥瓶掉在桌子上,貼在瓶身上的文字露出來——阿立哌唑,瓶口松動,嘩啦嘩啦摔出一堆粉紅色藥片,堆成一小堆,像将腐爛在土地裡的櫻花殘瓣。
椅子被反作用力推遠。黑發青年帶着自己都沒能控制的怒氣将理奈壓在門上,他大手扣住少女一折即斷的細弱手腕壓在門闆上,動作激烈到将她的手機弄掉在地上。
手機在地闆上滑落,堪堪遠離,停留在入侵的帝光中學教學樓監控畫面。
折原臨也欺身而上,腿與腿交疊,兩人間的距離被無限拉進,隻剩幾指的寬度。近得能互相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卻沒有一點暧昧的氛圍,氣氛劍拔弩張,如同即将崩斷的弓弦。
壓低的男聲裡流動着冰冷的怒火,他一字一頓,“幻視,幻聽,情感淡漠,誘導自/殺,精神分裂症,嗯?”
手機裡,畫面繼續播放着,空無一人的教學樓天台,黑發少女像是被什麼蠱惑了一般,一步一步,眼睛空洞無神,慢慢接近邊緣。
最後,站上鋼絲,沒有一絲猶豫的,幹脆下墜,黑發一閃而過,隻留下瑟瑟秋風在天台嗚嗚吹着。
“你的病情加重了,沒有人發現?”
青年冰冷的吐息打到理奈臉上,她側過頭去,擋住晦暗的眼神留給折原臨也一個被發絲遮擋的側臉。
“不是什麼大事,我可以控制住。”
“控制?靠你連藥也不吃的身體?”被理奈的油鹽不進氣到極緻,折原臨也怒極反笑。
他粗魯地扼住理奈的下颌,強制她正面望向他,語氣裡強壓着不耐,“從那裡逃出來,就為了死在東京?”
聽見這句話,理奈不再垂眼,直直望進折原臨也跳動着怒火的眼眸,平靜而又笃定地說,“我,不會死。”
平靜的眼中是誰也無法撼動的,強烈的求生欲。
理奈,從來沒有想過死亡。
想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是她從病床上,望見天花闆,刺眼的陽光讓她留下淚水時,唯一的念頭。
好好的生活,掌握自己的人生,過上喜歡的,幸福的日子,是支撐理奈從那裡逃出來的信念。
面色沉郁的少女慢慢的,一點點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又緩緩開口,像是做出了鄭重的承諾,“我不會死,折原先生。”
萦繞在心底的迷霧被撥開,找到了最初的初心,理奈的眼中散發出從未有過的光彩。
“折原先生是在擔心我嗎?”少女像變了一個人,眼中閃動狡黠靈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