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銀錢都在敬王妃和鄭夫人那邊管着,謝織心想也不用想,肯定不能去找她倆人要,這不是找打嗎?思來想去,還是得去求一求顧雲舟,畢竟這些守衛也是他配的,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正巧這日,顧雲舟下朝回來,謝織心眼瞧着他終于是得了閑,命人在小廚房裡備了碗桂花酒釀軟酪并一小碟牛乳糕,笑臉盈盈地往顧雲舟書房裡一坐。
彼時,顧雲舟正在書房裡作畫,符亭在一旁伺候他磨墨。
見謝織心一來,符亭見了個禮,接着伺候。
顧雲舟頭也不擡:“什麼事?”
謝織心笑道:“妾身想世子了,特備了點心,來瞧瞧世子。”
符亭拿着松煙墨的手一抖,默默瞟了眼顧雲舟。
顧雲舟筆下力道一頓,輕掀起了眼皮:“有話就直說。”
他顯然是不相信她這一番花言巧語,謝織心兩手一抱,一雙杏眼彎彎:“妾身已經直說了。世子作畫想必是累了,不妨歇一歇,這桂花酒釀分外香甜,嘗過一次便念念不忘,世子定然喜歡。”
顧雲舟瞥了她一眼。
謝織心連忙補充一句:“不過妾身還在調養身子,酒釀這些,妾身從沒碰過。世子就當替妾身常常吧。”
顧雲舟收回眼神:“你放下便是,過會有客到訪。”
謝織心奇道:“客,誰啊?”
莫非又是一群黑白胡子的叔叔伯伯,來商議政事?不對啊,若是如此,顧雲舟這會兒哪兒還有閑情逸緻在這兒畫畫,早該讓她帶着點心趕緊離開才是。
可要說是顧雲舟的友人,謝織心倒是聽子竹苑裡的人聊過幾句,他這人性子冷,統共也沒幾個朋友,大多是在外征戰時識得的,但現下這些人裡邊還在世的,基本上是天南海北、鎮守邊疆。
謝織心扯了扯手上的帕子,她想不通幹脆也不想了,她還得趁着那位客來之前抓緊時間把院裡侍衛吃去的銀兩抓緊時間求來才是,否則,她傾家蕩産指日可待。
謝織心清了清嗓子,才要開口,外邊随即一陣喧鬧。
一個小差使忙不停跌地跑了進來:“世子,世子妃,李墨李公子來了!”
李墨?
謝織心一臉疑惑地望向顧雲舟,這就是他說的客,那個不負責任、挑撥離間的花花公子?
顧雲舟微滞了滞,這哪裡是他請來的客,分明是不速之客。
他面色微沉,對那個小差使說:“他來,你慌什麼?”
小差使急道:“李公子他……他沒穿上衣,說是來負荊請罪。”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俱是一愣。
謝織心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院裡邊鬧哄哄的又是叫,又是笑,跟在子竹苑裡搭起了個大戲台子似的。“戲台子”的中央,李墨跪在子竹苑院裡大哭大喊:“世子啊,我李墨對不起你啊!”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可千萬不能輕易原諒我啊!”
這出負荊請罪,唱的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唱得院子裡的丫頭哄堂大笑,唱得屋子裡的謝織心瞠目結舌。
顧雲舟臉都黑了,他把筆一扔,就往院中快步走去,謝織心也趕忙跟着往外走了幾步,一大眼見李墨赤裸着上身,背上一捆荊條,她心道似是不妥,忙又往屋裡退了回來,隻在門前默默聽着外邊的動靜。
顧雲舟臉色緊繃,嗓音中愠怒分明:“敬王府,豈是容你這般胡鬧的地方。”
李墨當即腦袋一低,拿下來背上荊條一遞:“世子,我娘親那日害得世子妃遭受責罰事,我都聽說了,前幾日不來,是不想耽誤了世子妃養傷,如今聽聞世子妃身子已然大好,下官若再不來請罪,未免寝食難安。”
謝織心冷笑一聲,說得好聽,李家真正當家做主的又不是李夫人自己,她能這樣明目張膽的過來,背後怎可能沒有李墨和李老爺的默許。
顧雲舟不傻也不癡,自然不會讓李墨這般輕易糊弄過去,事情鬧起來,不過是李家磨不開面子,不願意承認李家公子在外的風流韻事,可真鬧到不可開交了,李家又不免後悔得罪了顧雲舟,朝堂之上,李家人未免多生阻礙。
他道:“你若有心賠罪,我自當應允。”
謝織心扒住門框的手一緊,顧雲舟不會這麼輕易就要原諒李墨吧,若真如此,她才顧不上面子,非得跑到院裡同顧雲舟大鬧一場才是。
這等不仁不義、不講情意的潑皮無賴,若不能嚴加懲治,委實難解她心頭之恨!
謝織心一隻腳都要踏出門檻了,院裡邊,顧雲舟的聲音才冷冷響起:“我這兒,有一把匕首,是當年北疆來犯時,我刺殺其首領所用,我問過那日責罰世子妃的婢女,她總共打了二十二下,你便用這把匕首,在你身上劃二十二道口子,劃滿了,事情便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