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相碰的目光其實也隻是一瞬的事情。
但莫名四周就像是靜了一下。
不少人都看到了,但卻又不确定看到了。
現場忽然有些詭異的氣氛在蔓延。
蘇卿可鎮定地拎着裙角轉身跟男主白恒越站定。
司衍的目光卻沒再挪開過。
蘇卿可拍了這麼幾個月的戲,這一場竟然是NG次數最多的。
但問題不在她。
而在白恒越。
認真講也“怪”她。
怪她今天的狀态太滿了,把被告白前的羞澀與後面的甜蜜演繹得實在是無可挑剔。
因為司衍一直在下面盯着她。
那目光灼熱又溫柔,有時餘光掃到便會想起昨天他告白時的模樣。
那些甜蜜與幸福不自覺就漫了滿臉。
根本不需要演。
但她演得越真,就襯得白恒越越呆闆僵硬。
情緒的斷層簡直要斷出個東非大裂谷。
暴脾氣的徐導開始罵人。
白恒越肉眼可見的狀态越來越差。
一遍不如一遍。
“卡!”徐導又喊了卡,“再來一遍!”
白恒越的手頹然地從蘇卿可的胳膊上撤下。
蘇卿可小聲呼出一口氣,餘光瞥向場外臉色也越來越沉郁的男人,覺得好氣又好笑。
她甩着嫩黃色的紗袖小幅度晃着身體,抿嘴偷笑,某些人明明是自己要來看的,這會兒真看了又酸得不行。
但隻要看到他,又控制不住自己般心底冒泡,橘子汽水般酸酸甜甜。
重新來了一條,還是不過。
徐導無奈地撐頭,拿着大喇叭喊話:“白恒越,我讓司衍上去演都比你演得好你信不信!”
白恒越倒是不怕挨罵,但邪了門了,今天他就是進不了狀态,隻能哀嚎道:“休息十分鐘吧徐導,我下去找找狀态。”
徐導擺手:“滾滾滾!你看看蘇蘇,前段時間苦情戲演得好你們說人家是天賦技能,今天怎麼說?不還是手拿把掐?菜就是菜!”
“是是是!”白恒越賠笑,然後扯着蘇卿可的胳膊往角落裡拉,“走,蘇蘇你來幫我順一順。”
徐導剛剛明顯是在給蘇卿可“撐腰”。
其實一開始徐導用蘇卿可當女主時就遭到許多非議,但他畢竟是手握好幾部典藏劇目的超級大導,那些小雜音根本擺不到他面前。
所以壓力基本都堆在蘇卿可身上。
這也是蘇卿可急速消瘦,哭戲越來越沉重時徐導想給她找心理醫生的主要原因。
但是從表面上看,蘇卿可把這些負面情緒消化的太好了,還交出了頂級的答卷,用和外表極其不相符的強硬姿态直接将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按進了地底。
徐導喝了口茶潤喉,扭頭轉向一旁的司衍:“司衍你帶的茶葉還真是不錯,不過白讓你等這麼久了,本來還想着今天這段能給你點靈感呢,這個不争氣的白恒越!”
司衍心頭發苦,連嘴角的笑都泛着苦澀:“茶葉多的是,我回頭再多給您寄點過來,演員偶爾的發揮失誤也都是正常的,我演唱會還破過音呢。”
他現在哪裡還顧得上靈感的事,滿腦子都是自己簡直太混蛋了,竟然就放任蘇卿可自己面對那段苦日子。
徐導一哂:“拉倒吧,你那個吹毛求疵的專業度,白恒越能有你一半努力我這個劇現在都拍完了,難怪你能跟蘇蘇玩到一起,她倒是跟你有點像,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轉頭就熬大夜揣摩劇本去了。”
司衍覺得喉頭發幹,沒有接話。
徐導卻還在自顧自的念叨:“你不知道,蘇蘇有段戲是……”
徐導還沒說完,司衍就已經起身朝着蘇卿可和白恒越所在的角落裡走去:“我看看他們去。”
兩人看到司衍走過來,紛紛回頭。
白恒越揉揉鼻尖不好意思道:“讓我偶像看笑話了,司衍老師對不住啊。”
司衍則沖着他微笑,以及其寬和的态度安慰道:“誰沒有發揮不好的時候,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你演得也不錯,隻是徐導要求嚴,都是好事。”
蘇卿可飛快掀起眼皮瞄他一眼,嘴角都要壓不住了。
裝得還真像。
“哎,難得單獨見到司衍老師,我們合張影吧!”白恒越激動地低頭開始摸手機,發現穿着戲服連忙側身招呼助理拿手機過來。
司衍大方道:“好啊。”
白恒越的助理卻忽然找不到他的手機了,兩人叽叽咕咕地站在司衍和蘇卿可前面對賬回憶。
頭頂忽然有灼熱視線襲來,一直沒說話的蘇卿可原本正繞着自己裙子上挂飾的彩繩玩,被迫擡頭正好看到司衍盯過來的神情,立刻把臉偏向一邊,防止自己笑得太明顯。
司衍這會兒是一點笑都不挂,滿臉的醋意簡直要溢出來了。
她手裡的挂飾無意識地一甩,卻沒能再收回來。
那隻挂飾正被司衍牢牢攥在手心,眼神相當直白地望向蘇卿可。
隻不過周遭人來人往,一時無人注意他們的小動作。
蘇卿可無奈,隻能繼續晃動寬大的紗袖,擋住那根牽在他們之間的彩繩,嗔怪地看了司衍一眼。
蘇卿可今天這身裝扮本就極美,剛剛那一眼更是眼波流轉,風情萬千。
司衍眼神落在遠處,手上卻蓦地用寸勁扯着那彩繩往自己身前一帶,同時悄悄跨了一步迎向蘇卿可。
隐秘的角落裡,無人發覺那個轉瞬即逝的背後抱。
白恒越終于從自己衣服裡摸出了手機,笑着回頭整好對上蘇卿可微微泛紅的臉,于是脫口問道:“蘇蘇,你很熱嗎?”
蘇卿可笑得仿佛戴了張假面,回答道:“有點,今天這套衣服有五層。”
她哪裡是穿太厚。
司衍是又退開了些。
但她腰間那根彩繩如今還被他完全攥在手心,緩緩地一寸一寸收緊,直至堅硬凸起的指骨堪堪頂在她纖細柔軟的後腰上,隻要她挪開一點,就會被男人追着勒了腰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