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可是大年二十八回家的。
這次回家,她發現蘇父改變了許多。
不知是因為年歲漸長,還是真的逐漸接受了她當演員這一選擇。
總之,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在蘇卿可回家的前兩天并沒有出現過,甚至還被蘇母“告密”,說他偷偷補完了蘇卿可演過的所有電視劇。
蘇卿可聽到時差點要去看看親爹是不是被魂穿了。
除夕當天,家裡的氣氛融洽得令人發指。
吃了午飯,蘇母就開始準備晚上包餃子的材料,蘇卿可在一旁打下手,蘇父原本也來幫忙了,隻可惜剛洗完手就開始不停接電話,全都是學生和家長打來的拜年電話。
雖然蘇父在蘇卿可眼裡不算完美的父親,但在很多學生眼裡卻是不可多得的好老師。
蘇母一邊剁餡一邊和蘇卿可閑聊:“我前兩天和林嘉萌還有她媽媽一起逛街吃飯,她倆問我知不知道你的CP。”
蘇卿可吓得手裡的菜都差點扔出去,她怎麼就忘了林嘉萌知道就相當于她媽媽知道,還好她立刻展現出了演員的良好素養:“你别聽她倆瞎說,她倆不是一直這樣嘛。”
蘇母笑了笑,似乎也看開了:“我現在其實有點理解你為什麼不喜歡你盧師兄了。”
蘇卿可聞言忍不住擡頭:“啊?”
蘇母難得帶了些俏皮的神色:“你跟媽媽一樣,喜歡好看的,盧方朔在普通人裡是還算清秀,但跟你身邊那些明星演員相比,肯定是差得遠。”
蘇卿可忍不住也玩笑起來:“哦,我說我怎麼這麼顔控,原來是遺傳啊。”
蘇母驕傲地瞥了眼外面還在打電話的蘇父,悄聲說:“那當然,你爸年輕的時候那也是校草級别的。”
蘇卿可低頭抿了抿嘴角,擡頭時裝作不在意道:“那我的那些CP,你最喜歡哪個?”
蘇母得意道:“那肯定是司衍啊,媽媽雖然老了,但審美可不會過時。”
蘇卿可努力壓着快要飛起的嘴角,低頭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後道:“媽媽的審美确實好。”
她正準備趁蘇母忙着偷偷給司衍發個信息誇贊一下,卻見蘇父擰着眉從外面舉着手機進來問道:“這兩個人你是不是認識啊,我總見到你們四個的照片。”
蘇卿可拿手機的動作一滞,探頭一看暗叫不好,竟然是程珠璧和夏修言私下開車出去的照片。
不過看起來倒是也沒有很親密的樣子。
蘇父見蘇卿可神色怪異,清清嗓子道:“哦,就是我有個學生老給我發你們的照片。”
蘇卿可這會兒來不及糾結這些,連忙拿起自己手機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周三見見的卻是是程珠璧和夏修言。
但那照片隻是個引子。
真正的“大戲”是程珠璧公司發的“聲明”。
基本就差說是“營業期結束”的聲明了。
聲明裡直白的寫着:兩位沒有其他超出範圍的感情。
CP粉的天塌了。
然後夏修言的唯粉天也塌了。
因為幾乎就在程珠璧那則切割聲明發出後,夏修言就宣布“退圈”,原因是他要去追尋真正的人生,跟随著名紀錄片導演雷蒙多出國深造,學習紀錄片拍攝。
蘇卿可看着這出“連環計”忍不住歎息。
程珠璧哪裡是喜歡夏修言,她簡直是愛慘了這隻傻狗。
她甚至不惜用這麼毀名聲的方式也要“送走”夏修言。
在這場鬧劇中最鎮定的就要數程珠璧的粉絲了。
因為程珠璧的CP一般都有“時效”性,通常都是嗑得越狠,拆得越碎,大家已經習慣了。
可蘇卿可卻不習慣。
倒不是CP又be的不習慣,而是她覺得惋惜。
有的人終其一生也找不到真正愛的人,而有的人卻因為太愛才分開了,甚至那些明明存在的過往都被一筆不落地抹掉了。
心頭像堵了一團棉花,悶悶的,一直持續到晚上都沒有消散。
年夜飯依舊是豐盛的一大桌子,八成又要吃好幾天。
春晚也一如既往的四平八穩衆口難調。
但在這個仿佛一年一年複刻下來的除夕,好像終于有了值得她期待的事情。
過了十一點,蘇父蘇母已經開始就着歡快的電視聲音開始打盹。
蘇卿可正好偷偷到自己房間接電話。
醇厚中藏着些笑意的男聲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年過得還好嗎,蘇蘇。”
“嗯,我這邊還好,你那邊估計不是太好吧。”蘇卿可實在沒法不擔心,因為除夕司衍一般會和程珠璧去胡西哲家裡過。
所以白天的聲明應該是他們商量好的。
司衍很快回答道:“那要看哪件事了,程珠璧和夏修言的事不算事,他們是成年人,有權處理自己所有的事情,我們隻能尊重,所以唯一不好的隻有太想你了這一件事。”
心頭的落雪仿佛被用手輕柔的拂去,蘇卿可望着窗外逐漸開始歡鬧的夜色咬了咬唇:“怎麼忽然學的這麼油嘴滑舌,但……我也很想你。”
司衍忍不住歎了口氣:“明天還有點事,我初二去南市找你。”
“嗯。”蘇卿可乖巧應聲。
“對了,”司衍忽然道,“明天的《原聲原味》你記得看。”
蘇卿可不明所以,因為司衍很少會主動要求她看節目,于是道:“怎麼,有驚喜啊?”
她難得從司衍的語氣裡聽出一絲不好意思:“嗯,算是。”
“好,那我一定守着看!”蘇卿可雀躍道。
沒聊多久就挂了電話,畢竟在房間時間太久就會引起父母的關注。
蘇卿可特意查了第二天《原聲原味》的播出時間,爸媽去舅舅家打牌了,她早早開了電視等着。
司衍一般都是壓軸出場,所以蘇卿可就配着bgm收拾東西。
無意間拉開抽屜底層,蘇卿可又看到了那張被遺忘許久的綠色空白紙張,莫名就拿在手裡把玩。
電視裡,主持人忽然念到了司衍的名字。
蘇卿可下意識就捏着手裡的紙頁坐在電視前。
司衍唱得還是《風啟》,但好像每多唱一次就會更加完美。
唱完有一個互動小環節,司衍抽到的題目是“講一個秘密”。
蘇卿可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緊,竟然有些緊張。
這時切了一個特寫,司衍那雙熟悉的眼睛仿佛隔空望向她:“我的秘密是,“我暗戀過一個女生,曾連續兩個月,每天都提前十分鐘等在她的必經軌迹上偷看她,《私藏扉頁》就是給她寫的。”
主持人不依不饒道:“這個大家已經知道了啊,雖然偷看那部分是新的,但我覺得不夠。”
底下觀衆和嘉賓都跟着起哄。
司衍笑了笑,繼續道:“那再補充點。”
蘇卿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司衍應該不會那麼瘋,跟大家說《私藏扉頁》是給她寫的吧?那跟公開有什麼區别?!
但是,她好像也沒那麼怕公開了。
但是比起公開,她更怕她和司衍經曆的這一切都被某一夜的浪花無情湮滅,隻留下幻夢般的空白。
這時,司衍的聲音緩緩從電視機裡傳來:“那個女孩畢業典禮時我偷偷從國外趕回來,借着别人的手送了她一束花,還在花束裡藏進了我歌詞本的空白扉頁,那是我當年沒說出口的告白。”
節目還在播放,可蘇卿可已經一個字都聽不到了。
她腦子“轟”的一聲空白一片,捏着手裡薄薄的紙片久久沒有動一下。
這是她曾問過司衍的“另一個秘密”。
原來那束花是司衍送的,還有這張紙——
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情書,竟然也是司衍送的。
明明是開心的,但淚水卻止不住地從眼眶裡往外冒。
仿佛掐着時間到來的電話毫無疑問是司衍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