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懸壺熱情道:“老人家的傷口需要包紮,我的醫館就在隔壁,你們去我那裡吧!”
這幫人無形之中都以王将匪為首,王将匪點頭,李懸壺便領着衆人向醫館走去。
王将匪以為李懸壺說的隔壁,是在這條街上。沒想到李懸壺領着他們進到隔壁的小巷,七拐八拐走到小巷的盡頭處,終于見到一扇破舊的木門,上面懸挂着一塊小牌匾,上書:仁和堂。
王将匪看了好幾眼,不敢相信,這居然真的是醫館?!乍一眼看去,比黑店還黑,就連衡都的賭場都比這明顯!
李懸壺看到王将匪驚詫的神情,歎了口氣:“哎,姑娘你不是衡都人吧?”
王将匪挑眉:“何以見得?”
他一邊拿出傷藥為老人包紮,一邊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衡都物價連年飛漲,更别提這店鋪租金了。臨街商鋪租金太貴,我實在負擔不起,沒辦法,便搬到這裡來了。也幸虧有些回頭客,還能讓我掙點診金,勉強度日。”
李懸壺心中憤懑,好不容易遇到王将匪這等親近之人,大吐苦水:“不是我吹噓,你别看我把醫館開在這,其實我醫術特别高超,真的。”
他見王将匪不相信,便道:“其實我們李家是杏林世家,我祖父曾在前朝的太醫院任職,後來群雄逐鹿,朝代更疊,我祖父輾轉流落此地,便在衡都安置了下來。起初衡都是齊王的封地,一切都是欣欣向榮之姿。後來就……哎,不說也罷。”
他嘴上啰嗦,手上的功夫确實利落的很。話說完了,也包紮完了。
宋青和老熊抱着膀子站在門口,一左一右,立于兩側,看上去像是兩尊門神。
宋青見包紮完畢,拿出一錠銀子,置于桌上,冷冷道:“看病錢。”
“不用不用。”李懸壺笑嘻嘻道:“這點小傷,順手的事,不用付錢。”
老熊冷哼一聲:“假惺惺。”
“你說誰?”宋青盯着老熊,老熊不甘示弱,迎聲嗆去:“說你呢!怎麼,你耍陰的和我搶地盤,如今在這假惺惺的扮好人!”
兩人劍拔弩張,身後的各自人馬也做好了準備,眼見着又要打起來,王将匪沖到兩人中間,伸手攔下:“你們剛才也聽到了,李大夫能有這個醫館,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所以,要打出去打,不要傷及無辜。”
李懸壺在後面一個勁兒地點頭,瘋狂附和王将匪,可惜并沒有人注意到他。
剛才在來的路上,王将匪已經弄明白了他們兩派為何而争,就是因為争奪城郊的一塊地盤,他們都是靠收取保護費,庇護一街商戶為生。此次地盤争奪,事關日後生活,自然都不肯讓。
王将匪想了想,知道這件事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便道:“你們再打下去,也隻會兩敗俱傷,手下的弟兄們雖然不說,但也都有怨言,這樣,若是實在不行,你們先統管此地,單月算你的,”她指指宋青,“雙月算你的,”她又指指老熊:“先照此下去,再慢慢協商,不好嗎?”
宋青和老熊聽到她的話,都不說話了。老熊想了想,拍拍胸脯,甕聲甕氣道:“我老熊笨,這些算計都不懂,隻靠武力服人。姑娘武藝在我之上,我老熊服,聽你的!”
他看向宋青:“日後若是你們不挑事,就先按姑娘說的辦!”
老熊說完,帶着手下走了。
棗兒見沖突被王将匪化解,松了口氣。
宋青還站在原地,他雖沒有說話,但也算默認了王将匪的話。王将匪知道他們其實都不是壞人,她見宋青沉默不語地立在那裡,想了想,上前勸道:“宋兄,我瞧你也是一表人才,年輕有為,還有武藝傍身,做什麼不好,為何要做這行當?每日提心吊膽,仇家甚多,要我說,你不如換個活計,以你的身手,做個武先生是綽綽有餘,還有前途,不是嗎?”
她說得苦口婆心,全為宋青着想,誰知宋青像被點燃的炮仗,突然生氣:“你懂什麼!”
“啊?”王将匪被他突然而來的怒火弄得摸不着頭腦。宋青神色晦暗不明,咬牙道:“賤籍之身,既不能從文,也不能入伍,苟且而活,何堪大用! ”
他說完,撂下那一錠銀子,擡腿離開了。宋青那幾個小弟跟他的腳步,還不忘把老人的那兩籃菜帶走。
轉眼間兩派人馬都消失了,醫館裡恢複了冷清。棗兒将宋青的那錠銀子遞給老人,王将匪看着門外,仔細琢磨這宋青的話:“賤籍之身?”
“是啊,他是賤籍之身。”李懸壺接茬:“其實他們倆都是苦命之人,老熊之前在碼頭賣力氣,後來世道艱難,碼頭上活多錢少,老熊為了糊口,隻能以此為營生。而宋青,更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