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昭聽到王将匪的話,面露驚訝。
不遠處的陸清安眼中也浮現出探究之色,王将匪仔細觀察村莊的慘狀,沉聲道:“土匪一般隻搶金銀财物,不會這般燒殺劫掠,就算殺人,若無仇恨,也隻是一刀斃命,絕不會他們這樣虐殺淩辱,如此殘暴,定不會是普通山匪。”
身後的王将石聽到王将匪的話,也附和點頭。他們自小在山寨中長大,對土匪自是十分熟悉,這般殺戮行徑,絕不可能是一般土匪。
王将匪剛才救下的那個老人正是這個小村的村長,他強撐着身體,說道:“少俠說得不錯,我們村莊雖然偏僻,但一直祥和,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
王将匪看着遠處連綿的群山,沉思道:“這一片都處在大啟邊境地帶,會不會是外族入侵?”
蘇昭聞言,藏于袖中的指尖一顫,面上卻不顯。
村長顫顫巍巍道:“不……不能吧,我們這裡已經平靜了幾十年,好端端的,那些他國人為何……為何要劫掠我們村子……”
他雖是否認,渾濁的眼睛中卻浮現出憂心忡忡之色。
在場之人無人說話,氣氛凝重下來。所有人都明白王将匪和村長話中的弦外之音。
戰争好像離他們很遠了,可誰又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王将匪看見衆人的神情,打破凝重的氣氛:“希望是我猜錯了。”
不遠處傳來馬蹄聲,王将匪回頭一看,是彌爾薩他們回來了。
彌爾薩翻身下馬,快步來到蘇昭面前,彙報道:“公子,我們一路追去,還是讓他們跑了。”
王将匪追問道:“他們向何處跑了?”
彌爾薩頓了一下,回道:“往山裡跑了。”
他話一出,那些村民竊竊私語,村長也道:“難道,真的是山裡的土匪?”
“是啊,”村民也道:“聽說近來治安不好,說不定就是因為官府的不作為,才滋養了那些山匪。”
村民們義憤填膺,将此次動蕩歸咎于土匪和官府,紛紛譴責怒罵。
陸清安站在後面,突然發出一聲輕響:“咦?”
他看着彌爾薩,似是發現了什麼,輕聲道:“你身上有血?”
王将匪仔細一瞧,果真發現彌爾薩身上似有血迹。現在天色暗淡,彌爾薩穿着黑衣,若不仔細查看,根本發現不了他身上的異狀。
蘇昭眼皮一跳,擡眸看向陸清安。陸清安面色驚訝,驚訝中帶着幾分單純,似乎并無他意。
陸清安眨着大眼睛,關切問道:“你沒受傷嗎?”
彌爾薩眼底閃過一絲慌亂,磕巴道:“沒、沒有。”
“你這血迹哪來的?”王将匪盯着彌爾薩,目光如炬。
彌爾薩咽了咽口水,解釋道:“我們追上了那夥土匪,和他們交手了,這血是和他們過手時粘上的,隻是他們并不戀戰,打了幾下就跑了。他們熟悉山間地形,我怕他們設下陷阱,再加上天色已晚,就沒有深入。”
他說得有理有據,王将匪沒有前去,自是不知道當時情況如何,她沉默片刻,隻能道:“你沒受傷就好。”
蘇昭見她神情低落,便道:“阿匪,你放心,雖然讓他們跑了,但是明日一早我便返回衡都,将此事禀告于官府。到時有官府介入,定能抓住這幫土匪,将他們繩之以法。”
王将匪對上蘇昭真誠的眼睛,扯起嘴角:“那就多謝昭兄了。”
她幫着村長稍作整理,因為急着趕路,婉拒了村長留宿的邀請,拜别了蘇昭之後,快馬加鞭向曆州趕去。
蘇昭立在村口,看着王将匪的身影小路盡頭。他一動不動地定在那裡,似是與一旁的古樹融為了一體。
彌爾薩來到蘇昭身後,擡頭小心翼翼地看了蘇昭一眼,又低下頭:“少主。”
蘇昭沒有說話,彌爾薩頓了頓,低聲道:“是納泰的人,都處理幹淨了。”
“蠢貨。”蘇昭冷冷吐出二字。夜色沉沉,掩蓋了他眸中的神色。
彌爾薩心中一顫,少主擅控情緒,像現在這樣情緒外露,極其罕見。
他仔細一思量,便知少主為何這般生氣了,也是,納泰手下一幫眼皮子淺的東西,既是來衡都偵查,看見好東西又要搶,這哪裡是打探消息,分明是打草驚蛇!
他嫌棄地看了眼身上的血迹,這血迹是剛才滅口時,不小心被那些人的血沾上的。那位陸公子真是心細如發,竟然留意到他身上的血迹,還有王公子,不對,是王姑娘,剛剛盯着他的目光,比草原上的雄鷹還要銳利,分明是起了疑心,他向來不擅長用腦,多虧少主在旁配合,否則他真是要露餡了 !
想到剛才經曆的重重拷問,彌爾薩打了個哆嗦,都怪那群蠢東西,害他一直提着心,早知道就多砍幾刀洩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