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人群中又出來一個人,正聲道:“不管武兆是不是殺害徐小美的人,我都相信鐘宬的為人,他為我們做的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們應該感到慶幸,第一個到達風堡的人是他,如果變成其他人,比如王高山那樣的人,你們是絕不可能有希望吃到任何面包和罐頭的。一個人是否自私是僞裝不出來的,越是艱難的環境越是能考驗一個人的品性,一個再擅長僞裝的殺手,也沒有辦法在饑腸辘辘的情況下選擇和大家分享食物,這是他難以掩蓋的本性。請大家選擇相信鐘宬。”
鐘宬掃了一眼說話的人,是個中年有些微胖的男人,頭頂頭發稀少,面容憨厚可掬,看着是個很溫和的人。
吳孟也随即對鐘宬點了點頭,口型示意:“我相信你。”
眼見時間越來越緊迫,距離迷宮更換路線的時間所剩無幾,黎年此時也站了出來:“武兆,不管你要說什麼,我們先出去,堵在這裡,你不過是浪費大家的時間,還是說,你是何居心?”
武兆眼睛瞪的溜圓,想要解釋。
黎年又道:“哪怕我們之前錯怪你了,但你如果執意這麼擋着,耽誤了大家出去的時間,我想,最後大家會責怪的人,恐怕就隻有你了。”
武兆語塞,一時說不出話來。
紀謠道:“黎年說的沒錯,你就算之前沒錯,但現在,耽誤了我們出去的時間,錯就全在你了。”
武兆漲着臉,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人群中更是有個高大的男人直接上前一把将武兆推開,“我管你殺了誰,有什麼恩怨你們出去再說,再擋老子路,我保證讓你死得快一點。”
武兆喉嚨咕嘟上下滑了一下,在讓開通道和繼續堵下去會被眼前男人揍死兩者之間猶豫着,眼神飄忽往人群的一個方向看了一眼,高大男人一把抓着武兆肩膀就要将人拎起扔到一邊。
“厲淩峰,夠了,”藍江靜在身後喊了一聲,“他身上已經受了很重的傷了,這麼多天又沒有吃東西,放過他吧。”
被喚了厲淩峰的男人倒也沒繼續為難武兆,隻是大手一揮将人推搡到了一邊,撞開武兆肩膀走了出去。
路被騰出來之後,大家全都跟着往出走,生怕自己成為最後一個,被迷宮隔在裡面。
一條狹窄的過道裡擠滿了争相往出走的人,元宥行走的時候身體有些晃,肩膀被左右的人撞來撞去,甚至差點摔倒,鐘宬終于看不下去了,不顧元宥反對,兩手抓過元宥的胳膊将人背了起來。
“鐘宬,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元宥在鐘宬後背上折騰着。
鐘宬:“你要真不想累着我,就乖乖待着,不要動。”
元宥折騰動作越大,反而讓鐘宬更吃力,鐘宬兩隻胳膊将他緊緊的鎖在後背上,是鐵了心要背着他走的,元宥不好再說什麼,順從的趴在鐘宬後背上。
鐘宬背着元宥走在最後,他後腳剛從迷宮裡踏出來,身後便轟隆一聲,一道厚重的石門徹底堵住了迷宮的出口,出來了的人都被這動靜吓了一跳,忙轉回身,可見所謂淘汰不是鬧着玩的,這要是落在裡面沒出來,那還能出的來嗎?
迷宮外面真是個空曠的廣場,但和城市裡見到的廣場截然不同,沒有五顔六色的彩燈,甚至沒有普通照明的路燈,地面也完全是最原始的黃土鋪成的,根本就是在荒郊随意拓開了一塊地皮出來,拔掉了上面的草,這樣的廣場一點也沒有讓鐘宬感受到一絲如釋重負的輕松,有的卻是一波平了下波馬上就來的不安。
其他人好容易從昏暗的迷宮裡鑽出來,可以呼吸到不帶磚瓦泥牆陰濕的空氣了,身體都跟着放松下來,直接一屁股癱坐到了平地上,還有的人敞開四肢就那麼躺下了。
這種豁然輕松下來的氣氛,竟沒一人提起武兆方才對鐘宬的指控,大家都挺累的了,不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已經到了極點,隻要自己是安全的,誰也懶得去管與自己無關的事。
鐘宬把元宥放了下來,元宥自己跳着往旁邊走了走,找了個沒人的空地坐下了,鐘宬站在原地看了看,跟了過去,坐到了旁邊。
元宥沒說話。
鐘宬不是個内向的人,但此時,他也不知道該跟元宥說什麼。
元宥之前因為武兆的指控,就打算避着黎年了,這回,他自己也中招了,元宥故意走到這兒來是不是為了躲着他,他不清楚,但他自己要是不這麼死皮賴臉的纏着元宥,他倆之間到遊戲結束也不會有什麼火花了。
鐘宬沒談過戀愛,不知道喜歡的人生氣了該怎麼辦,更糟糕的是,元宥不喜歡他,他要是不巴巴的跟緊點,就真沒他什麼事了。
元宥嘴角緊緊繃着,從側面看,鼻梁挺直,更好看了,一雙清淡的瞳孔像湖泊一樣,突然,轉頭看了鐘宬一眼。
兩人對上視線。
嗯?
這沉默的一眼!
這意味不明的一眼,這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眼,讓鐘宬心裡貓抓一樣癢癢的,為什麼看他?為什麼突然看他一眼?是不是覺得他跟個狗皮膏藥一樣了?
鐘宬覺得自己臉甚至有點燒了起來,嗯?這是什麼陌生的感覺?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臊得慌?
黎年時不時往元宥那兒看一眼,這回看過去的時候,她看到鐘宬跟挨了批評一樣,身上的那種争着往出蹦的叼勁燙着了似的往回收,偏開頭輕咳了一聲。
她有點好奇元宥說了什麼?讓這逼害羞了!
元宥收回視線,道:“辛苦了,謝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