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宬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酸辣疼痛,肋骨處更是腫脹,那兩個肌肉猛男沒少揍他,每一拳都躲開了緻命點,而每一下又讓他喘不上氣來。
扳機叩響那一刻,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可什麼都沒有發生。
一發空槍。
他不知道自己被關在什麼地方,已經兩天了,這裡陰濕悶熱,受潮的腐味,像無數蟲子的屍體堆埋,幽暗的光線照進來,無法分辨時間。
鐘宬扶着牆坐了起來,喉嚨猶如沙漠幹澀,舌根一股腥甜血味,胸腔沉沉的於堵着,有些喘不上氣,整個環境像個倒鼎壓着他。
咯吱一聲,生鏽老舊的門響了一聲,進來一個高大身影,鐘宬後腦頂在牆上苦澀的笑了一聲,說不上來是嘲諷進來那人還是嘲笑自己。
鐘宬揚着嘴角,臉上肌肉都有些僵硬,整張硬朗的臉龐罩在黑暗中,嘴角一抹笑意卻顯得更加邪氣,“又來?幹嘛不直接給個痛快,一槍能解決的事,非拆的細碎,你們這些人做事真夠墨迹的。”
高大的男人走近,站立:“請跟我們走。”
鐘宬仰頭看着他沒動,嘴角依舊揚着,“怎麼,換個地方揍啊?成。”
說完卻還是沒有動。
男人雙手交疊置于身前,自上而下的俯視着他,一雙栗色的眼睛如潛伏于暗夜中的猛獸,寬闊的肩膀抖了抖,雄獸一般具有壓迫性。
鐘宬攤開雙手:“你再看下去,我該以為你是喜歡上我了,我是喜歡男人,但我也挑,像你這樣的就太……嘔”
腹部又是重重一拳,胸口堵着的一口血終于噴了出來,暢快了。
鐘宬偏頭啐了一口,将口中血液吐出,粗糙的抹了把嘴角,呲嘴笑道,“别生氣,沒說你這種的我不會喜歡,兇點就兇點,我試着接……唔。”
下颌被男人一隻鐵鉗般大手箍住,牙關兩邊迅速感受到勢不可擋的猛烈擠壓,男人俯身,臉湊到距離鐘宬隻有一厘米的距離,鼻尖再進一步就可以碰到的,渾厚低粗的聲音道:“再他媽多一句,我幹死你!”
鐘宬抓住男人的大拇指,向外使勁一掰,男人吃痛的一把甩開他,一雙狹長的眼睛眯狎起來看着他。
鐘宬笑笑:“脾氣挺大,逗你玩的,你昨天下手可真重啊,差點死……”
男人攥着拳頭逼近再次上前,鐘宬立馬擡手制止,“行,行行,要去哪裡,領路。”
第二關遊戲因為突發事件被推遲了一天,第三天,休息充足的所有玩家早早來到了大廳集合,大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推遲了遊戲,但隻要能包吃包住讓他們好好多休息一天就不是壞事,雖然多出來的一天隻能是在房間裡度過。
衆人漫無目的的分散站着,先是看到元宥被兩個身穿闆正黑色西裝的男人帶了出來,臉上是掩蓋不住的憔悴,缺乏休息的無精打采,可五官依舊出衆吸睛,何海眼神在元宥和西裝男身上來回快速的打量着,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低下了頭。
元宥并沒有被帶到其他玩家一起,而是單獨的站在了一個地方,元宥整個人仿佛被抽去靈魂,空洞洞的身體裡沒有意識,被人帶到哪裡,就走到哪裡,站到哪裡。
有人在小聲的議論着什麼,元宥什麼也聽不見似的,眼睛盯着腳尖前面的一塊空地,怔怔的發着呆。
沒過多一會,鐘宬也被帶着走了出來,他衣服不整,上面全是打鬥過,或者被人狠狠揍過的痕迹,十分狼狽,袖口上還帶着擦拭嘴角留下來的血迹,他一出現,小聲的議論直接變成了懶得僞裝的驚呼。
鐘宬行走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以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着元宥,那是一種帶有憐憫,心疼,疼惜,以及感激,埋怨的眼神。
帶他過來的兩個黑衣人停在了入口處,沒有繼續,不幹預鐘宬接下來的行動,鐘宬定定的看着元宥,卻最終還是沒有走過去與他站在一起。
鐘宬剛往其他玩家站的地方走近了一些,身邊就擠過來一個人,埋頭小聲問他,“鐘宬,你去哪兒了?怎麼搞成這樣?”
鐘宬懶懶擡眼皮看了一眼吳孟,收回視線,再次看向元宥,“半夜夢遊被抓了。”
吳孟顯然對這個答案有些哭笑不得,看着鐘宬為自己的夢遊付出了多麼沉重的代價,實在就有些笑不出來,但另一方面,想到他是因為什麼而被搞成這副樣子的,就有些忍俊不禁,吳孟小聲道:“人沒事就好,回來就好,我剛一直沒見到你和元宥,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在這種難以産生信任的環境中聽到這番話,鐘宬略微有些意外的認真看了吳孟一眼,倒是這一眼把吳孟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以為是他說了什麼不合适的話,吳孟難為情的笑了笑,道:“你上次救我的事,本來一直想好好跟你道謝的,但一直沒找到機會。”
鐘宬蹙眉一擺手,“甭提了。”
吳孟笑着連連點頭,“好,你說不提就不提,接下來的遊戲不管是什麼,隻要我能幫到你的,一定盡力幫你。”
鐘宬目光又鎖到了元宥身上,敷衍的嗯了一聲。
元宥一個人和其他人保持距離的站着,身後是兩個高大的黑衣人,畫面像極了兩隻魁梧的雄鷹狩着一隻束手就擒的小白兔,小白兔自始至終也沒有擡頭看向其他玩家,也沒有往鐘宬這裡看一眼,鐘宬盯着看的時間久了,莫名有些擔心。
衆人議論聲音不絕時,大廳正面一面牆突然亮了起來,這竟然能是一面巨型顯示屏,衆人嘩然。
“各位玩家,大家好,很抱歉以這種方式和大家見面,”江易坤身着一件黑色襯衫,領口線條冷峻的包裹脖頸,顯得人更有幾分威嚴,一個剛經曆過手術的人,臉上也是絲毫看不出來任何病恙。
當然看不出來,因為那就不是他的真皮,鐘宬目光如炬,盯着那張假皮。
江易坤依舊是從容的姿态,雙手交叉着放在身在,“因為臨時遇到一些事,所以不能去到現場和大家宣布第二關遊戲的一些事情,遊戲固然重要,但在遊戲開始之前,我想先感謝一個人。”
衆人疑雲,左右轉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江易坤莞爾一笑:“元醫生,謝謝你,謝謝你替我做手術,幫我治病,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如果有機會還,江某人一定在所不辭。”
江易坤這話無疑是給元宥豎起了層層高牆,他什麼居心鐘宬一時難以猜測,但元宥要想在接下來的遊戲中取得其他玩家的信任,恐怕會有些難了,如果接下來的遊戲對玩家非常不利的話,元宥甚至會成為大家集中起來對立的人。
鐘宬擰緊眉頭。
“我該感謝的人也感謝完了,接下來,我就要說第二件事了,”江易坤慢慢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