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碧綠,旺盛的河流将叢林豁開一條口子,從中直流而下,嘩啦啦,涓涓的流水聲為寂靜的叢林平添一絲勃勃生機。
藍江靜用手劃拉着水面,“這兒要沒人,我都想要跳進水裡洗個澡了。”
厲淩峰坐在岸邊的一顆大石頭上,手裡拿着一根木棍,用短刀在木棍前端削着,頭也不擡道:“洗呗,沒人看你。”
藍江靜轉頭看他,“你不看,不代表其他人不會看。”
厲淩峰一下一下的從木棍上削下一片片木屑,木棍前端已有了尖峰的雛形,他笑了一聲道:“有這般好身材,也不怪别人想看,不過,你要真想洗,我幫你看着,誰要想看呐,”他舉着手裡的木棍揮了揮道:“拿這個問候一下他,也就沒人敢看了。”
藍江靜盯着水面揚起了唇角,沒一會走到了厲淩峰旁邊站定,拿過他手裡的木棍,帶走木棍的時候,手指有意無意的摸到厲淩峰手背上,聲音嬌嗔道:“你既然也覺得我身材不錯,為何你不看?還是說,你不喜歡女的?”
厲淩峰擡起頭,對上藍江靜那雙湖泊般閃爍,灼灼直視着他的眼睛道:“那倒不是,隻是藍姑娘真正希望欣賞你的人應當不是我。”
藍江靜聽言,拿着木棍的手抖了一下,盯着他,“你是我的伴侶,我自然是最希望你欣賞我,不為别的,你越喜歡我,我們的喜愛值越高,能使我們取得勝利的好事,我為什麼不樂意?”
厲淩峰抽走木棍,繼續用刀削着,低頭道:“我這人沒什麼優點,但就是有自知之明,一個人喜不喜歡我,這點我還是能感覺到的,不過,你既然已經跟我綁定在一起了,我也會為你負責到底,我當然是希望勝出的,這也是我來這的目的,我該做的那份做了,至于你的那份……我也不能強迫你喜歡上我,這麼說,你能明白不?”
藍江靜有了些小女生的嬌氣,撒氣道:“我不懂,你說你該做的那份做了,你做什麼了?愛情不是工作,不是盡職盡責完成該完成的任務就行了,這一路以來,你是很保護我,可總少了點東西。”
厲淩峰手上動作頓了一下,“什麼東西?”
“熱情,”藍江靜勾起厲淩峰的下巴,湊近道:“你來這并不是為了愛情,是吧?不要說我不會喜歡上你,你呢?你以為你做的足夠好了,可你心裡清楚的很,你對我,同樣沒有一絲喜歡,所以,所以你來是為了什麼?當初又為什麼答應和我綁在一起?”
厲淩峰不反抗,由着她捏着自己的下巴,撩起眼皮,目光掃過藍江靜,“你覺得這樣好不好?我告訴你我來這的目的,你告訴我你的秘密?”
藍江靜蜂蟄了一下似的,丢開厲淩峰後退一步,“什麼秘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厲淩峰似乎也不真指望聽到什麼答案,無所謂的收回視線,繼續低頭削木頭,“這裡水兇險的很,玩水不要到深水區。”
身後傳來拍打水,嬉戲的聲音,有玩家已經脫了鞋,卷起褲腿站在水中,水流湍急的,隻有靠近岸邊的地方有一片凹進去的淺水區,越往對岸的方向,水面顔色越深,赫然昭示着下面的水能有多深。
“啊……”有玩家喊了一聲。
“怎麼了?”
“喂,快來看,這裡有魚,還不小呢。”
虛驚一場,大家就是沖着食物來的,聽到魚都湊了過去,“哪呢?”
“那兒,瞧見沒,遊走了,被你吓跑的。”
藍江靜說是想玩水,可始終與水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盯着水面,眼底透着不易察覺的警覺,回頭看了厲淩峰一眼,厲淩峰還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木棍的尖端已經削了出來。
“你早就看到魚了?”藍江靜問。
“沒有,”厲淩峰回答,“我隻是想試試鐘宬這把刀用起來怎麼樣。”
提到鐘宬,兩人出現短暫的一陣沉默。
跟着她們來的玩家和留下來的玩家對半,藍江靜問,“要回去找他們嗎?”
厲淩峰:“不用。”
藍江靜:“分開行動嗎?”
厲淩峰吹了吹尖端上的木屑,“不。”
“……那?”藍江靜話沒說完就看到厲淩峰将木棍放置一邊,端着槍,朝岸邊一棵大樹上射出兩發子彈。
兩聲機槍哒哒的聲音過後,叢林再次陷入一陣寂靜。
“怎麼了?怎麼回事?”立馬有玩家仰起頭問。
“送個信号,别擔心,”厲淩峰手一松,熟練的将槍收了起來,立到石頭邊上,拿起木棍走到水邊,卷起褲腿走進了淺水區。
王高山問:“有槍為什麼不直接用槍打魚,木棍效率不是更低麼?”
“我喜歡傳統手藝,”厲淩峰回答。
腳踝處遊過一隻巴掌大的扁魚,厲淩峰盯準魚遊走的路線,把着削尖的木棍一動也不動,突然,對着水面,猛刺下去,魚反應速度很快,一個閃電扭動,堪堪逃過刺戳,擦着尖峰逃竄,但它顯然已經被吓破了膽,看似在逃竄,實際沒了頭緒,沒了方向,朝着更淺的水區一頭紮進去,魚身在水中一陣猛扭,将水底沉澱的浮塵激起,水立馬變得渾濁,拍碎的水草殘渣屍體浮上水面,遮住視線。
“你這不行啊,看我的,”王高山一看就樂了,舉着槍就往魚身上射出兩槍,水面很快彌漫出一片紅。
“我建議你還是存着點子彈吧,”厲淩峰按下他德機槍,見魚身體中了彈,猛地在水中一沉,一彈便讓它徹底停了所有掙紮,這一槍力度不是蓋的,比它身軀龐大不少的動物挨這麼一子彈,也得當即失去所有力量,别說是小小一隻魚了。
“我們找到槍不就是為了它們麼,”王高山彎腰輕易的将中彈了的魚撈了起來,提着魚的尾巴晃了晃,“今晚的食物有着落了,要我說,這比第一關好玩多了,晚上回去炖魚湯。”
黎年:“一起過去看看吧。”
一半的玩家跟着藍江靜去追兔子了,隊伍就這樣分散了,還剩下幾人,在原地等待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鐘宬無奈:“走吧。”
地面上有松軟的泥土,剛走過去的人留下不少腳印,幾人順着腳印走了一段路程之後,腳印消失了。
眼前地面上覆蓋着厚厚一層掉落的腐葉,踩在上面的腳印很快就會複原,消失。
“沒腳印了,”紀謠環顧四周,“這怎麼找?他們也走的太快了。”
如此大的林子,應該是充滿各種鳥叫,動物吠叫,啼鳴聲的,可這片林子卻如同一灘死水,幾乎聽不見生命存在的痕迹,越往裡面走,壓在人心頭的不安躁動愈發明顯。
鐘宬蹲下身觀察着葉子上面的異常,隻要有人走過,就會留下痕迹,即便微小,但也一定會有區别。
“哒哒,”突然,不遠處傳來兩聲槍響。
“那邊,聲音是從那邊傳來的,”紀謠快速指了一個方向,話剛說完又聽到兩聲哒哒的槍響聲。
“媽的,”鐘宬磨牙低低罵了一聲,“把人話當耳邊風,就算我不說,有戶外常識的也知道不能亂跑,真不知他們是故意跟我作對還是着急捉一隻兔子。”
“别廢話了,快點過去看看吧,這兩聲槍聲不一樣,說不定不是兔子,”黎年道。
為趕在那那批人移動位置之前抵達,幾人勢頭很猛的直朝槍響的方向跑去,在樹根盤根錯節的地面要快速跑動是件很難的事,地面時不時會出現突出地面的粗壯樹根,以及其他不少的障礙物,奔跑的過程中,又不得不忍受樹枝抽打在身上以及樹葉劃在臉上的疼痛。
槍響過之後沒再有什麼聲音,在林中難以辨别方向,四周樹木長的幾乎一模一樣,一調轉身體就會輕易失去方向,好在紀謠之前找到一個指南針,靠着指南針,幾人的方向沒偏離太多。
越過各種障礙物奔跑比在平地上吃力的多,跑了一段路之後,出現了流水聲,鐘宬放慢了速度,不近不遠的跟在元宥旁邊。
“能跟的住不?”鐘宬保持着和元宥同頻的步子,這點運動量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跟不跟的住不是都跟上了麼,”元宥氣喘的很厲害,一路一言不語的跟着跑,平時缺乏鍛煉的弊端這時候就顯露了出來,雖然有些吃力,但也始終不讓自己拖任何人的後腿。
鐘宬看着他沒說話,元宥也就是外表看着與世無争的淡泊相,其實骨子裡任何時候都很好強,不認輸,不甘落後,像株簡潔沒什麼瑰麗顔色的花骨朵,安安靜靜,樸實無華,卻向陽生生不息。
元宥的外表好看的很獨特,但沒有一絲鋒利的攻擊性,給人一種溫和,安靜,祥和的感覺。
鐘宬覺得自己經常急猴猴的性子就很适合和元宥這樣的人中和一下。
“聽到了沒?有水流的聲音,”紀謠慢下步子,叉腰喘着氣。
“嗯嗯,真的是水的聲音,他們應該就在這兒了,”葉珠道。
“收獲不錯,起碼這次有水,”黎年看上去狀态不錯,就跟跑了幾百米似的。
“起碼不存在被渴死這一死法了,”喬謙跟在後邊說。
喬謙自從和黎年綁定成為伴侶之後,存在感就不怎麼強了,黎年不像宋真真一樣癡纏着他,喬謙少了很多發揮個人火熱才華的空間,整個人頓時變得灰撲撲的,少了很多難以形容上來的東西,比如一個人的“氣”,這東西實在難以用語言形容。
喬謙之前和宋真真感情不錯,而宋真真淘汰之後,喬謙的風流情韻收斂了很多,正因着這點,大家心理對喬謙評價挺高的,尤其是女玩家。
鐘宬看了他一眼道:“都渴出心理陰影了吧。”
喬謙:“這輩子就沒那麼渴過,第一關沒水那會,我就想跳進水裡把自己淹個半死才舒爽。”
鐘宬笑笑:“有點激進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