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幽南瞥了身邊人一眼，“季晨郁，你真覺得家裡的錢能給你撒着玩兒？”

“……不是嗎？”

季幽南：“……”

場面陷入一陣沉寂。

“那天回家把許畫家氣得不輕吧？”

季舒玄噎住。

整個季家和許家，他從來隻害怕許葭甯。

“你不進公司，不接家裡的活，不想被我安排，我都由着你了。五年前你想胡來，我不贊同，你那時年少，對待感情之事懵懵懂懂。

“可現在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你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我不可能管你一輩子。”

“二叔。”季舒玄擡手打斷他的話，“我認真的，不是懵懂，不是沖動。”

季幽南冷銳的眼底見了淡笑，“如果我說，隻要你接手公司，就不阻攔你們，你願？”

季舒玄啟了啟唇，沒有說出話來。

季幽南落下一聲冷笑，“你猶豫了。”

“猶豫是因為我已經長大了。”

季舒玄側頭，對上他那雙沉沉的眼，“五年前阮星漣跟我說，希望我可以一直做自己，不要因為感情、因為他放棄自己選擇的自由。

“我喜歡的是這種随性的生活，可那時我願意為了他，去做自己根本不喜歡的事。

“現在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這份感情讓我失了自我，對他來說是折磨、是歉疚、甚至是拖累。

“這就是他說的……不合适。”

他音線逐漸低沉，“這件事情上，我們原本是可以說清楚的……”

季幽南氣急反笑：“你們都大了，我管不了。”

前方路北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聲。

季舒玄沖他眯着眼睛笑起來，乖巧地将清單放回，“二爺，您少操心，我已經長大了。”

再說，本來也就沒大很多歲。

季幽南打量着他的神色，“錢可以讓你撒着玩，前提是，别和家裡人吵架。”

季舒玄坐正身，“我很乖的。”

季幽南忽一轉話題：“風音在着手一個劇本殺綜藝，因為淮琛要參加，所以我很重視。路北讓人找了很多編劇寫手，提供出來的本子腦洞我都不太滿意。”

他看着季舒玄問：“你對這個比較了解，有沒有推薦的寫手或者工作室？”

季舒玄從他手裡拿過文件，遞回給路北，“你們不是應該找擅長懸疑推理的編劇嗎？”

路北提醒：“這節目制片人是祁慎，他說應該找你。”

季舒玄忍笑，問季幽南：“那他怎麼不自己來，讓你開口？”

路北悠悠接話：“大概，怕你問他要稿酬。”

“……”

季舒玄有些好笑地看着季幽南，“所以二叔你，就不打算給我稿酬？”

對方露出商業性的微笑，“江源的産業都給你。”

季舒玄思忖着，“……多嗎？”

“噗！”路北沒忍住，笑出了聲。

就連一直維持沉默屏蔽所有話的開車司機都跟着短促笑了一聲。

“不多，零碎的。”季幽南起了幾分好奇，“你最近缺錢？”

“不缺……缺。”

季幽南被他逗笑了，語氣柔和下來：“明天我讓路北拿一點給你，劇本的事，上一下心。”

“我認識的寫手和工作室超多，等回去了，先發你幾個手上的本子看看？”

“嗯。”季幽南停頓下，又說，“還有一件事。”

季舒玄恭敬點頭，“季總且說。”

“你下次見着阮星漣好好勸勸他，讓他把心思都放在公司上，少和你一樣花時間玩那些遊戲。”

“……”

靜了半晌，他忽而歎氣，“他若從小就待在阮老身邊，定是和靜隅一樣的好苗子。”

季舒玄忍笑，“你是誇阮星漣，還是誇我姐。”

話說話，他突然意識到這話有些不對勁。

“懂得賺錢的，我都樂意誇。”季幽南對他有些恨鐵不成鋼，“家裡拿的錢用來做什麼了？”

指的是前幾天那一筆。

季舒玄抿唇微笑，“一個好去處。”

臨走時，季幽南提醒道：“下次别拿零的。”

季舒玄望着車子走遠，笑意猛然一頓，給素顔打了個電話。

對方接得很快，“舒玄啊，怎麼啦？”

“你和你師父什麼時候認識的？”

“初中那會兒。”

“那他……什麼時候開始待在外公身邊的？”

素顔一秒的遲疑都沒有，“高一啊，離暑假還有十天的時候。”

“記得這麼清楚？”

“可不嘛，那時候……”素顔一頓，為難的語氣，“他的家事，我不好說，要不……你自己問問他？”

“多謝。”

“跟我客氣啥。”

季舒玄目光複雜地看着通訊錄的号碼。

遲疑着，最後還是沒撥出去。

罷了，有話明天再說。

***

次日一早，路北拖着疲乏的身體來了趟淺之。

“錢，密碼你生日。”她将三張卡遞給季舒玄，“整的。”

說完，又好心提醒着，比了個手勢，“二爺說的整，是這個數以上。”

季舒玄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他仿佛對自己家一點也不了解，“我們家是那種……不管多少都能随随便便拿出現錢的？”

路北有些好笑，“你上億的物件都随随便便砸的，還在意這些？？？二爺說錢讓你撒着玩兒，可不是在開玩笑。”

季舒玄覺得頭疼，“……我一直以為，他放在江源的東西是最不值錢的。”

路北若有所思的樣子，“綜合來講，你以為的沒有錯。”

季舒玄：“……”

“我錯了。”

“錯在無知。

“……”

“多花點，越多家裡越高興。”路北看着他，“你要追阮星漣，總得多花錢吧。”

季舒玄輕輕拍桌，“他不是隻喜歡錢的人，而且他也不缺錢。”

路北拍拍他的肩，“行行行，你家阮星漣什麼都好。”

人離開，季舒玄拿起手機給蕭歲發了條消息：

[方便嗎，上次那個救助的事，打電話商量下？]

兩分鐘後，蕭歲的電話撥了過來。

兩人聊了足足一個半小時。

蕭歲挂斷電話，走回面館内，顧陵風和蘇默滿臉八卦：“誰啊，打這麼久的電話。”

“舒玄。”他坐下，看了眼身旁的阮星漣，“半年前我們商量做一個救助醫院病人的小機構。”

顧陵風咂嘴，“你倆可真是閑得慌啊。”

蘇默突然好奇：“他最近錢很多麼？”

顧陵風同是好奇：“他還會缺錢？”

阮星漣忽擡眼睫，适時接話：“他應該很少從家裡拿。”

蘇默附聲：“嗯，他不怎麼喜歡錢。”說着擡頭去看阮星漣，好心誇獎，“阿星，他人真好。”

阮星漣笑着，“巧了，我隻喜歡錢。”

嗡。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系統：CC.熒惑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點進對方資料，頭像是一張簡簡單單的星星圖。

他點了通過。

對方立馬發來消息：[晚上看電影，去麼，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