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隻要您二位吩咐,别說種一株玉蘭了,就算種上一院子的玉蘭,我也定然照做。”常樂受寵若驚,但還是想叫魏思暝收下謝禮,又将那盒子向前推了一些,“隻是,這些碎銀還請恩公們務必收下,雖然我們不是那富裕之家,可是也懂得知恩圖報四字。”
白日隐道:“真的不必,常樂公子肯替我們在家中照料玉蘭,已經是最好的報答了。”
聽到這話,魏思暝更是壓不住嘴角。
我們...家?
雖然他許是随口一說,可這話仍叫他心神蕩漾。
時間也差不多了,白日隐起身告别道:“若無他事,我們先告辭了。”
回去的路上,兩人并肩緩緩行走在空空蕩蕩的江甯街頭,白日隐問道:“子書師兄是不是給你留了信?”
“嗯?你怎麼知道?”
“客棧中未見子書師兄與林公子,而你又如此急迫,想必是他察覺出什麼端倪,所以并未等到三日之期,況且,我們在山楠家時,日月重光的弟子們正在尋我們。”
“那你很聰明,阿隐。”魏思暝傻笑道,眉目舒展。
經過這幾日精神緊繃,他終于暫時的放松下來,此時已經十分疲累,眼睛酸澀,步伐沉重,就連腦子也懵懵的。
若時間能停止在這一刻就好了,什麼人都沒有,隻有他與白日隐,就算前路漫漫,最終的目的地也是溫暖的家中。
他一邊想着,嘴便不聽使喚,道:“你這樣聰明,那你能不能看出我.......”
白日隐停了腳步,眉頭微蹙,眼睛卻亮若琉璃,滿懷期冀地看着他,問道:“看出什麼?”
魏思暝一下子便恢複清醒,眼神閃爍,支支吾吾道:“看出...看出我...累了...”
白日隐眼裡的光瞬時暗淡下來,仿佛自嘲般淺笑一聲,無奈道:“看出來了,走吧,快到了。”
一路再無話。
回到家中,魏思暝一邊燒水一邊反省,這個嘴真是沒個把門的,幸好沒說出來,若是說了,豈不是尴尬至極,人家将你當做救命恩人,好心收留,你卻不将人家當做兄弟是吧。
魏思暝啊魏思暝,當真是無恥,人家肩負深仇大恨與天下蒼生,豈是像你這般連劍都使不穩當的凡夫俗子可觊觎的?
诶,不過......
他突然回想起在昆侖時,情急之下這劍竟能燃起火焰。
這與他在文中設定的一般無二,鶴羽花明雙劍舉世無雙,鶴羽身纏涅槃業火,花明盤繞混沌心火,兩者任取其一,都能稱霸半個修真界。
若不是白日隐最後驅使了神器龍骧,多半也是打不過李春碧的。
可他現在并無靈力傍身,怎麼會......
他皺緊眉頭,一邊向竈火裡添柴,一邊試圖回憶起更多細節。
木柴正噼裡啪啦地燃燒着,一個未注意,魏思暝的右手便被蹦出的火星灼了一下。
這感覺...好生熟悉。
是鶴羽!!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手,那日自己氣急,所以鶴羽才會受到自己影響燃起業火。
但那時并沒有靈力可以供自己驅使,所以它才會灼燒自己的魂魄。
開心之餘,不禁輕輕撫摸了懸在腰間的兩把佩劍,鶴羽花明的重量不輕,仍記得剛到這世界時,還經常嫌棄它們倆過于笨重,可日複一日的攜帶竟然習慣了它們的存在。
現在若是腰間沒有些重量,倒是不習慣了。
一想到一月之間便能恢複靈力,便更加有了盼頭。
“你們再休息一月,等我恢複了靈力,定要幫我護他周全啊。”魏思暝輕聲道。
“你在同誰說話?”白日隐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
“沒誰,沒說話,是柴火的聲音,你聽錯了。”魏思暝随口胡謅,接着話鋒一轉道,“你怎麼過來了?廚房煙大,馬上就好了。”
白日隐不退反進,找了個小闆凳坐在魏思暝身邊,雙手撐着腦袋,看着竈火裡燃燒着的木柴發呆,道:“這都快半夜了,你不累嗎?剛才不是已經燒了一大鍋了嗎?”
魏思暝又塞了一把柴火,看他眼皮微微閉合,睫毛輕輕顫着,甚為乖巧,真是難得。
他忍不住摸了摸白日隐的腦袋,道:“你愛幹淨,洗個澡再睡,舒服一些,這天太冷,多燒些熱水,泡泡澡驅寒。”
白日隐眼皮瞬間睜開,身體一僵,又怕他看出端倪不敢亂動,直到他将手拿了下來,才将身子縮成了一團,将半張臉埋進臂彎裡,眼角含笑,聲音悶悶道:“謝謝。”
“有什麼好客氣的,你護我這許久,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
魏思暝見他懶懶的樣子,知道他是累了,起身掀起鍋蓋察看水有沒有燒開。
一大鍋熱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泡,他用葫蘆瓢小心翼翼地将水盛在桶裡,道:“阿隐,你先去吧,等會兒我把熱水給你拿過去。”
白日隐打了個哈欠,點點頭便走了。
片刻後,魏思暝提着水桶進了浴房,右腳剛踏進門,便見白日隐的衣袍随意地搭在半透不透的屏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