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消融的三月,春風送暖。風穿亭而過,卻染上血鏽氣息。
亭中,杏黃衣衫的少女被一劍穿心,劍柄緊握在少年手中。
少年抽回長劍,血珠濺上眉角。風撩他鬓發,可見脖頸上一圈邪紅的咒紋。
少女踉跄倒地,胸前鮮紅浸染衣料,不多時,人已沒了氣息。
血泊蔓延,滴落至亭前台階下,一路盛開到蘇蘊娆腳下時,她才看清楚那一男一女的臉——果不其然,殺人的少年正是江谪,而沒了氣息的少女就是她的小弟子,安吟。
......
“啊——”蘇蘊娆大叫一聲,幹嘔起來,夢裡血腥味熏得她想吐。
“宗主夫人,您又做噩夢了?”侍女推門進來。
蘇蘊娆掃視屋内一圈,魂不守舍:“安吟,安吟去哪了?”
侍女無奈:“夫人,吟兒小姐照顧您三日,方才被宗主喚去議事殿。”
得知自己的小弟子無礙,蘇蘊娆松了一口氣。
可她心中仍是焦急,江谪不除,安吟遲早會慘死他手。
她手指攥緊被褥,臉色愈發蒼白。
想到這裡,她從病榻上爬起,不顧侍女阻攔,披了件絨邊兜帽就走進了大雪中。
大雪蓋了枝頭,清冽的霜意包裹整座清微宗,寒氣襲人。
蘇蘊娆要去議事殿,她攏了攏鮮紅的兜帽,踩上殿前白玉階,雪漬沾濕雲紋鞋。
她擡頭,幾縷青絲散出兜帽,芙蓉面在雪色映照下能看見細密絨毛,一雙狐狸眼嵌着烏黑的眸子,妩媚勾人。
蘇蘊娆長的極美,但長期泡在藥罐子裡,氣質少分明豔銳利,更加娴靜柔和,有種無辜的魅感。
雪落在她睫毛上,蘇蘊娆開始想念躲在空調房玩手機的感覺,這個世界什麼也沒有,她僅靠微薄的靈力抵禦寒冷。
是的,她魂穿了一本叫《百谪成仙》的狗血虐文,安吟是女主。
那天她熬夜看這本虐文,安吟被男主江谪狂虐幾十萬字,最後慘死他手中。
江谪從此獨孤求道,坐擁别人摸都摸不到的頂級靈石仙草,飛升成仙後隻能在冷冰冰的仙宮裡痛苦的懷念安吟。
???
再看《百谪成仙》這個文名,她終于意識到,作者根本不愛安吟!
蘇蘊娆心疼安吟,痛心無比,恨不得進書裡拯救她。一怒之下對無良作者狂刷一百條差評,喜提穿書。
她本以為自己會穿成安吟悲慘受虐,誰知竟魂穿了書中和她同名的npc宗主夫人。
成為了女主安吟......的師娘。
蘇蘊娆直接從活蹦亂跳的女大,穿成了走三步喘三下的病秧子宗主夫人。不受人待見不說,還附贈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性冷淡夫君。
此時全宗門上下最敬她的就是小弟子安吟,接受現實後,蘇蘊娆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這次她非得把江谪那小子揍跑。
後來她發現,這副身體的修為不過練氣,在強者為尊的修真世界,就是個宗門邊角料。
揍跑男主那是别想了,蘇蘊娆隻能從長計議。
如今原文發展到安吟和江谪初相識不久,她的夫君沈知行,也就是宗主,發現江谪私自放跑了俘虜的實驗魔獸,此刻正在大殿責罰江谪。
之後江谪被罰去後山禁閉思過,結果讓他得了别的機緣反提升一大波修為,蘇蘊娆自然是不能讓那小子如願。
她微眯雙眼,這次絕不能讓安吟重蹈覆轍。
大殿門口站着白紋藍袍的看門弟子,見了蘇蘊娆也不行禮,隻是淡淡道:“宗主夫人,天涼寒氣入體,議事殿的事情不是您該操心的,早些回落梅峰吧。”
她光站在那,其中一名弟子的目光總是若有若無的朝她看。
蘇蘊娆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清微宗的地位可能比想象中還低,一個練氣修士坐了宗主夫人位子,多的是人看她不順眼。
蘇蘊娆外露的指尖攥緊兜帽,凍的發紫,但仍是和氣笑道:“你們說的對,我這就回去。隻是,我的身體方才恢複,無法禦劍,就慢慢走回去吧,還能欣賞這雪景。”
看門弟子對視一眼。
這裡回落梅峰也有些路程,他們隻有兩人,若是派一人護送夫人回去,待議事結束長老出來便會怪他們擅離值守,可夫人獨自回去凍壞了身體,問責起來,也會怪到他們不讓她進議事殿頭上。
看守隻好道:“宗主夫人止步,外面太冷了,還是随弟子入殿吧。”
蘇蘊娆颔首:“也好。”
蘇蘊娆脫下兜帽,跟着領路弟子入大殿。
議事殿内,各峰長老皆已入座,宗主坐正中高位,面上帶着嚴肅的陰沉,身邊站着一位棠梨裳的妙齡少女,氣質娴靜美好,正是安吟。
大長老朗聲道:“宗主,這些魔獸都是拿來研制陣法所用,再抓幾隻可謂千難萬阻。”
宗主面色冷然:“江谪,你可知魔獸是研制伏魔大陣專用?”
江谪跪在地上:“弟子知曉。”
明知故犯,宗主瞳孔猛然一縮,衆長老面面相觑。
原本大殿氣氛壓抑,蘇蘊娆這麼一入殿,瞬間打破凝重,她身段盈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衆長老紛紛露出驚訝疑惑的表情,清微宗上下,誰不知宗主夫人蘇蘊娆是個花瓶。她體弱多病,常年荒廢修煉,隻呆落梅峰,今日怎麼閑心來議事殿?
安吟又驚又喜:“師娘,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