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默處理好尾随的人才上車,車子重新駛入主路。
開了五分鐘,傅硯辭的視線才從平闆挪到身旁女人身上。
照往常她上車不是對他說“謝謝”就是“對不起”,現在卻異常地安靜,端坐在那,看着車窗外向後移動的風景不知在想什麼。
傅硯辭喉結滾動了下,聲線清醇如酒,“怕了?”
蘇梨月回頭,她沒有過多的打扮,眉眼生的十分張揚,隻是略施粉黛就已經足夠驚豔,傍晚的最後一縷夕陽從車窗照入,她将這明豔的光彩攬在身後,驚人而耀眼。
“不啊。”她的眼尾略略上挑,笑了起來,“我知道有人在跟蹤我。”
傅硯辭眉骨上擡,示意她繼續。
“他們如果真敢對我做什麼,你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拿下沙壩村并讨伐金子默,對三叔很有利不是嗎?”
這是她的真實想法。
蘇梨月知道沙壩村的案子有多家都在盯着,她現在幫着傅硯辭無疑是在和其他人作對,但她為了接近傅硯辭顧不了這麼多,她這一路都在賭,賭傅硯辭會對她上心,賭傅硯辭會幫她,所以才決定铤而走險。
傅硯辭見她明知危險還要繼續的樣子,心情複雜。
他不知該說她蠢還是誇她聰明,都被跟蹤了難道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不,她知道。
隻是她的目的值得她這麼做。
時代廣場距離香榭園不遠,天邊剛呈墨青色,車子停在香榭園門口。
蘇梨月下了車,關默才娓娓彙報,“老闆,尾随蘇小姐是小傅總的人。”
傅硯辭戴上眼鏡,那雙凜厲的眸被鏡片壓着,直到蘇梨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都遲遲沒收回視線,昏黃的路燈傾瀉而下,不偏不倚落在傅硯辭臉上。
他沉默了片刻,唇角翹了翹,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久沒教訓,又不老實了。”
關默看了眼蘇梨月回家的方向,擔憂道,“老闆,眼下因為沙壩村蘇小姐被金家和小傅總盯着,我擔心……”
傅硯辭骨節分明的手在皮質扶手輕輕敲着,半響,他才吩咐一句:“你跟上去看看。”
停頓兩秒,在關默準備開門下車時,後座又傳來傅硯辭的聲音:“算了。”
關默:?
在關默和翟叔困惑的注視下,傅硯辭下車了。
……
蘇梨月下了車收到蘇瑾戈提醒她天氣降溫多穿點的關心信息,兩人閑聊了幾句,在蘇梨月推開家門的一瞬被迫終止。
她看着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家,短促地深吸了一口氣,刹那間大腦失去指揮的能力,雙腿麻木地往後退了半步,沒想到撞上了跟來的傅硯辭。
蘇梨月下意識擡手攻擊,被對方先握住了手腕。
“怎麼回事?”
他的出現像是為迷失在黑暗的人帶來了光亮,無形給予蘇梨月放心依賴的安全感。
“開門就這樣了,我也不知道。”
姑娘說話聲音輕顫,雖被刻意掩下慌張和無措,但緊緊交握着的雙手以及因害怕而微微泛白的雙唇都在彰顯着她的不安。
傅硯辭朝裡環視一圈,客廳幾乎所有家具都被推倒,櫃子被翻亂,他從遍地被蹂躏踩踏的鮮花中能看出蘇梨月平日是個熱愛生活且精緻的姑娘,現在精心布置的家卻被摧毀成一片狼藉。
玄關處被折毀的長骨傘,傘骨脫離傘布,像張牙舞爪的野獸妄圖用尖銳的爪子刺傷進來的人。
結合白天蘇梨月被跟蹤的事,傅硯辭斷定非法入室的不是傅憬言。
憑傅硯辭對他的了解,他的膽子還沒有這麼大,敢在他眼皮底下一天做兩件出格的事。
白天派人跟蹤隻是傅憬言對蘇梨月的警告。
而非法入室的始作俑者,除了金子默他想不出其他人。
“我送你去酒店。”
傅硯辭對她說。
蘇梨月卻搖搖頭,“不要,我害怕。”
當蘇梨月知道有人跟蹤她後,她就知道自己已經和傅硯辭捆綁上了,從她答應幫他搞定沙壩村的那一刻起,那些不敢對付傅硯辭的人都把怨恨傾瀉到她這。
她不是沒有一個人住過酒店,可在現在緊繃的情緒下,說什麼都不願意一個人去酒店住。
傅硯辭難得耐心地向她解釋,“這短時間内住不了,你先去酒店住幾天等我處理好你再回來,行嗎?”
他的耐心倒成了蘇梨月得寸進尺的資本,她嘴角向下撇,往日陽光明媚的姑娘在此刻像一朵焉掉的花兒,毫無生機。
“我真的害怕…”
“萬一我自己住酒店被人帶走怎麼辦啊。”
“很危險的……”
傅硯辭一錯不錯地凝視她,像位于高處的上帝觀看她拙劣的表演。
可即使姑娘演技被識破,傅硯辭還是拿她沒辦法,幾不可聞歎了口氣後,握住她的手腕下樓。
蘇梨月思緒沒跟上,恍惚道,“你要帶我去哪?”
“去我那,跟我住。”